一瞬间,整个院子里都安静下来,就连厮打在一起的两位妇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李惊鸿见众人都听话的停下,也不禁有些诧异。
却见坐在地上被周氏抓着头发的李夫人指着李惊鸿大声道:“你们看吧,她还不承认她女儿是傻子,还自称为朕?你信不信我直接叫衙门来抓她,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此时的李惊鸿才反应过来她方才说了什么,她竟是一时不察,将那个“朕”字脱口而出。
这个口癖以后必须要改了。
周氏却猛的拽了下赵夫人的头发,“你都说了我女儿是傻子,衙门可不会治傻子的罪!”
现在又承认你女儿是傻子了?
赵夫人实在是看不上周氏的一身小门小户的做派,在丫鬟婆子的拖拽之下,她终于挣脱了周氏。
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鬓发,也顾不上华贵锦衣上的泥土赶紧站起身来,一边被人搀扶着往马车上走还不忘回头对周氏恨恨道:“我不跟你一个妇人说,等我家男人下职了我们直接去和你们家族长商量!”
生怕周氏再扑过来,赶紧上了马车,嘴里还不忘骂道:“真是泼妇…”
周氏看赵夫人狼狈的落荒而逃不由得得意起来,她抻了抻自己的衣袖嗓音尖利的指着行远的马车回骂:“嗤,还不跟我一个妇人说,跟她自己不是妇人似的,真是晦气。”
骂完回过头来才看见光着脚在院中站着的李惊鸿,随即立刻上前来抓住她的手,一改方才泼辣的模样,哭着道:
“哎呦我可怜的闺女刚才那一下子娘还以为你的傻病好了,没想到是娘多虑了呜呜…不过没关系,能说出完整的话来便是有好转。”
“……”
从没被人抓着手哭过的某位陛下此时心情复杂,周氏的力气太大了她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她这副身体的手臂实在是太纤细孱弱了,她害怕自己一使劲把胳膊掰断了。
周氏却察觉不到,自顾自的哭得更大声:“我闺女傻又怎么了,当初是他们老太爷求着追着我们家订下的亲事,现在他们家出了个知县,就以为自己登了天不成?”
看着快扑到自己身上的妇人,李惊鸿想着宫里那些小宫女安慰人的方法用手僵硬的拍了拍周氏的肩。
“嗐,下一个更乖。”
她话音刚落,就觉得周氏的哭泣声骤然停了下来,双目睁大泪眼朦胧的盯着她看。
李惊鸿有些惊讶,这么管用的吗?
周氏脸上尽是震惊,赶紧朝着一旁的丫鬟招招手,“翠宝,快,快去请大夫来,红儿的病好像真的好了——”
“是!”
一旁的绿衣小丫鬟早就按耐不住,抬脚连忙往外跑了出去。
不多时,小丫鬟就拉着一名白胡子老头进了堂屋。
“唉哟慢点慢点。”那老头气喘吁吁的被拽进了门。
还没站稳就被周氏大力推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李惊鸿跟前,“老王头,你赶紧给我女儿看看,她的傻病是不是好了?”
李惊鸿一抬头猝不及防的和这老头看了个脸对脸,怔然片刻之后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老王头揉着这一身老骨头心道若不是为了以后能被分配到一个轻松的地方服役,他至于讨好这泼妇一家吗?
这个泼妇,三天两头就要叫他来看看自己的傻闺女是不是病好了,他都快烦透了,想当年他给皇帝诊病的时候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啊。
老王头不耐烦的给李惊鸿把起了脉,而李惊鸿却在观察着老王头,越看越眼熟,到底在哪见过呢…
半晌,老王头松开了少女的手,边收拾药箱边道:“你女儿离魂之症还在,这病娘胎里带来的,等闲好不了的。”
他话音刚落,周氏就急了:“你个庸医,我家红儿刚才分明都开始和外人说话了,看人也有神了,你以前不是太医院的御医吗,定是你医术太差了才被人流放到这的!”
御医?
李惊鸿忽然就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老头如此眼熟了,这不就是她在位时太医院的掌院王…嘶,王什么来着,姑且就叫他王御医吧。
一个太医院小小的掌院竟也被流放到这里?那些人还真是与她有关的人一个也不肯放过。
罢了,总归是君臣一场,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先替他解解围好了。
只听咚的一声响,李惊鸿的思绪被打乱,王御医将药箱往桌子上一摔,怒斥:“老夫医术差?我告诉你这世上比老夫医术高的人老夫就没见过几个!”
周氏刚想骂街,就见原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忽然站起了身,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中走向王御医,淡淡开口:“王大夫说得极是呢,若非您医术高明我又怎么会好得这么快,此番就多谢您专程跑一趟了。”
话到最后,她还不情不愿的给王御医欠了欠身算是行礼。
心中暗骂:老头子,姑且让你占朕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