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的栅栏门外,两位士兵拦下一人一骑,红裙女子腰背笔直的坐于马上,手中举着一张牙牌俯视着马下士兵,不耐的道:“我都说了,我受庆元县县丞宋大人之命前来办差,你去通禀一声便知。”
那士兵显然一脸怀疑,对身旁另一位士兵道:“说不定是哪里来的女细作。”又冲着李惊鸿喝道:“快说,这牙牌是从哪得来的?”
宋祁玉与叶承志一同赶来卫所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马上的女子容颜娇美,却一脸怒容的厉声道:“我今日本就在家中休沐,宋大人紧急派人唤我才急忙赶来宁州大营,走得匆忙是以没换上官服,你们竟是连官府的牙牌都不认了吗?”
话音一落,宋祁玉连忙提着宽袍大袖小跑过去,到栅栏外忙对着那两个士兵道:“唉唉,两位且慢,这位确确实实是我们县衙的主簿,是我今早唤她来此的。”
见到浅青色官袍的宋祁玉,李惊鸿总算是松了口气,翻身下马。
两位士兵不可置信的打量了眼前的女子片刻,口中喃喃:“一个小丫头片子,竟还是一县主簿,能干得了什么啊...”忽然看到在宋祁玉身后的叶都尉,顿时住了嘴。
叶承志瞪了他一眼,斥道:“妄议官员,自去领罚吧!”,随后又看向马上的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暗光,笑道:“这位姑娘,便是庆元县的李主簿?”
他的这抹笑,让李惊鸿浑身觉得不舒服,只拱手见了礼便不再理会。
叶承志将宋祁玉和李惊鸿带回了卫所的职房中,本来想留在职房和二人一起聊两句没想到中途被人叫去,不舍的看了李惊鸿一眼,不情不愿离去。
军营中第一次进来一位红妆女子,一路上引得路过的士兵们频频侧目。
宋祁玉看着茶桌对面红裙淡妆的女子,有着片刻的恍惚,和他先前印象中那位不卑不亢的女官不同,着裙衫的李主簿明艳动人,一双杏眼经过细细的描绘更显娇媚,她端坐在木椅上,颈线优美、脊背笔直,莹白的手指执起茶碗在殷红的唇上抿了一口,随即开口问道:“宋大人,为何忽然就改变主意来宁州大营了?”
宋祁玉叹了口气,“李主簿,你有所不知,昨夜宁州大营的人来庆元县衙寻那位名叫陈知的军医了。”
“那不正是死者?”李惊鸿闻言一愣,搁下茶盏迟疑一下问道:“军营的人为何要专门来寻一个小小军医?”
“小小军医?只怕这军医并不普通。”宋祁玉低声道:“你可知,五日之前鞑子夜袭宁州大营一事?”
李惊鸿闻言面色骤然一变,忽的站起身来,“你说什么,鞑子夜袭宁州?”她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起来,与她此时娇媚可人的形象有着些许的违和。
“不可能,鞑子怎么有机会靠近宁州大营?姚策呢,他干什么吃的?”女子疾言厉色,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直呼其名的是宁州军营的军事总督。
宋祁玉神色一凛,向门口的位置瞥了一眼,才心有余悸道:“李主簿...慎言啊。”
姚策姚将军是五军都督府宁州军总督,掌管着北地边境线上的所有军队,从宏治年间便开始跟着宏治帝御驾亲征,并与长荣女帝并肩作战多年,女帝登基后便独自镇守北地。
百姓有句话说得好,京中可以没有天子,北地却不能没有姚策,就算姚策与女帝交情匪浅,新帝上位之后也不敢随意动他。
他不在,北地关外的鞑子们就会蠢蠢欲动,北方不稳,皇帝的龙椅岂还能坐稳?
经他这么一提醒,李惊鸿这才清醒过来,她方才真是怒极了,竟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县城的主簿。
她拢了拢衣襟,将额前凌乱的青丝别到耳后,“我失言了...”,少顷才又压抑的问道:“所以,宁州大营被鞑子夜袭之后呢,损失如何?”
宋祁玉只能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开口道:“啊,幸好叶都尉正巧在附近巡视,发现敌军之后迅速禀报了姚都督,姚都督反应及时、处理得当,虽有伤患,但损失并不严重,此番着急来庆元县寻回乡探亲的陈知就是为了让他尽快回到宁州大营里医治伤患。”
反应及时、处理得当?李惊鸿嘴角泛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鲜红的丹寇紧紧陷进肉里,心中只想把姚策那厮给千刀万剐了才能消气。
怎么,她死了之后觉得李元朝也奈何不了他,就开始玩忽职守了吗?
若她不曾记错,北地边境线的城墙上守卫森严,哨塔更是十步一座,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每半个时辰就要换一次班,这样的程度,鞑子们别说夜袭了,就连靠近一里便会被发现。
姚策,朕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可没想到啊,军医陈知,竟是在昨日凌晨死在了庆元县,这也真是蹊跷的很...”宋祁玉喃喃道。
李惊鸿又想起她验尸之时在陈知的尸身上所发现毒药七日穿肠散的症状,这种毒药被下在一个小小军医身上,当时她便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