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堂审当日,舒子濯将真相呈于众人面前时,秦泽当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本官已经从州府批银两的文书上查证过,去年年末朝廷拨下的赈灾款只有一百五十两银子,而曲昌县的账本也能证明,魏知县这一百五十两每一笔都花在安置灾民上,所以,魏知县贪墨赈灾银这一罪名并不成立。”
此言一出,堂外围观而来的百姓意料之中的激愤起来,“看看,我就说了他们做官的都会官官相护,还从州府查证,谁知道州府有没有人和你们串通一气来欺骗百姓?”
“既是如此,魏韵青买地的钱又是哪里来的,一个女人在官场上混,谁知道她的钱都是怎么得来的?”有个闲汉模样的男人酸道。
舒子濯一听这话便忍不住想起昨日李惊鸿说那些剖析男人字字诛心的东西,连忙咣咣拍了两下惊堂木赶紧让这给男子丢脸的闲汉闭嘴。
“舒大人,”魏韵青忽然上前两步拱手道,“韵青作为被告方原本不必亲自举证自证清白,但我知道,若是不向诸位百姓说明清楚我买地钱的来源,以后韵青坐在这个知县之位上恐怕也难以服众了。”
她说着,从袖袋里取出一张单据双手呈给衙差,“这是汇通钱庄的取款单据,玉昆山下那块地是我一位朋友托我帮他购置的,他不想出面,是以将钱汇给我,以我的名义买下那块地。”
“本来是我那朋友的私事,我本不愿拿出来公之于众,谁料我的丈夫竟拿此事污蔑于我...”魏韵青的目光扫向秦泽,秦泽不由后退半步。
舒子濯看完单据点了点头,“此单据为真。”
场外的百姓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都有些无言以对。
正在此时,只听侧边一道沉静的女声传来:“舒大人,这三个人可要让秦泽公子好好认认?”
李惊鸿阔步在前,身后的衙差押着三个精神萎靡的布衣男子走上了公堂,
秦泽看见那三个男子先是一瞬间的错愕,后似是想起来什么,瞳孔骤然紧缩。
“这是...”魏韵青不解。
李惊鸿将几张认罪书让衙差展开呈于群众面前,扬声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这几日如此慷慨激昂的为秦公子讨公道不知有没有钱拿?”
一听这话,有人拍着胸脯道,“当然没有,我们就是路见不平!”
“呵,”只听女子一声轻笑,“这三位和你们一样,也是专门为秦公子讨公道的,可是每人每天都能领一个银锞子呢,你们瞧,都是做一样的事,有人能拿钱,有人只能白干,我都替诸位觉得亏啊...”
话音一落,百姓们窃窃私语起来,皆是不明白李惊鸿话中的意思。
有识字的,便将那认罪书上的字念了出来,“秦氏庶母托我每日召集百姓去公堂之外,必要时呐喊声讨官府,每日一个银锞子作赏金...”
“这...”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堂内惊堂木一拍,人群瞬间安静,舒子濯盯着堂下早已面色发白的男子,沉声道:“秦泽,暗中扰乱公堂秩序,你好大的胆子!”
秦泽面色骤变,双膝一软轰然跪地,“大...大人...草民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尖利的妇人嗓音从堂外闯入众人的耳中,“大人,这一切都是妾身一人所为,我儿半点也不知情啊!”
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从人群中提裙跑来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鬓发微乱,一脸的惊慌失措。
“姨娘!”秦泽顿时睁大了眸子,一双眼里满是水汽,更显可怜。
妇人跪在秦泽身边,不住的向堂上磕头,“要惩罚就惩罚妾身吧...我儿从小可怜,此事都是受我这个当姨娘的挑唆!”
“姨娘...你,你这是...”
舒子濯将视线移向秦泽,“秦泽,你姨娘此言若是真的,这罪便要定下了,到时候受牢狱之灾,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住。”
牢房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壮汉进去都受不了,何况一个中年妇人。
秦泽紧握的手攥紧又松开,良久之后像是下定决心道一般:
“秦某...的确毫不知情...”
李惊鸿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嗤笑了一声,眸中嘲意更盛,秦泽不经意间与她视线交汇,瞳孔一缩,落荒而逃一般垂下眸子。
堂内吧嗒一声脆响,火签令被舒子濯掷到地上,像是阎王的催命符一般,秦泽死死低着头,感觉到有衙差前来将身边的母亲带走,他却半点都不敢睁眼。
舒子濯无意间瞧见李惊鸿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态,终是揉了揉眉心,心中叹道:怎么这些男人就不能争点气呢,这样以后他连在李县丞面前为他们这些正常男人辩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本以为这便要结束了,看热闹的众人也瞬间觉得无趣,都要各做各的事去,却听见许久未开口的魏韵青忽然道:“不知舒大人可否帮下官取纸笔来,在此作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