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爷,库房的钥匙是在你那里吧。”老账房问道。
崔祯颔首,从袖口中取出一把钥匙来,这是他刚刚来账房时李北交给他的,说这钥匙只有一把让他好生保管。
“在我这里。”
李北冲身后的工人挥挥手,“来几个壮实的,跟我一起去库房拉粮食。”
平日里干活不积极的工人们这会子都跟打了鸡血一般跃跃欲试,纷纷举手喊道:“我来,我来!”
山脚下积雪未化,竹林之中一片静谧,原本竹叶上覆盖着的薄薄一层素白色顷刻间被一根细长的竹枝挑得雪花四溅,红衣女子手持一竹枝翻飞在银装素裹的竹林间,身法轻盈,绯红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起舞,小小的竹枝竟能在空气中划出剑鸣声。
正在女子将要收势之时,耳边霎那间有不同寻常的风声划过,有人偷袭!
李惊鸿目光一凝,手中竹枝挽出一个剑花来,一个旋身直接出剑挡去,地上的积雪被她一脚溅出三尺高,下一刻,就见一片短短的刀片扎在李惊鸿手中的竹枝上,狠狠的刺穿。
李惊鸿倏地转身,寒风夹着雪片从她的颊边掠过,落在她的睫羽上,她不禁眯了眯眼。
一片素白的竹林尽头,黑衣劲装的女子双手环胸姿态慵懒的靠在一棵翠竹上,两指之间夹着的正是方才刺穿李惊鸿竹枝的刀片。
这人李惊鸿再熟悉不过,不是她的影卫月移又是谁呢?
“是你。”
李惊鸿努力压下急促的呼吸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适才的那一番条件反射般的防御已经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她看向月移手中的暗器——
月牙形的刀片薄薄一层,在日光下泛着寒凉的冷光,它的名字叫做“龙鳞”,是她从前专门给月移的设计的独门暗器,想不到有一日也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又问,目光却往竹林外看去,月移若是想在小林子眼皮子底下进来的确是轻而易举。
“呵...”风将月移低哑暗沉的笑送进了李惊鸿的耳中,只听她淡淡道:“我若是不来又怎么会发现看起来文弱纤瘦的李大人,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连我的暗器都能接住...”
月移方才在暗处观望了一会儿,本以为李惊鸿只是耍耍花架子,没想到她的暗器龙鳞离她还有三丈远的时候她便已经警觉起来,还将龙鳞给接住了。
李惊鸿提起竹枝,素手一夹将刺入竹枝上的月牙形刀片取了下来,凝固的积雪被她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片刻之后便行至月移近前。
将那刀片一抛,抛到了月移手中。
“直接说吧,上次我在信上所书之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李惊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一提到这个,月移立马站直了身子,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此前小林子在茶摊上给了她一封李惊鸿的信,但她识字不多,看了半天也不能连续的读完一句话,故而她专门回了一趟宁州大营,让姚策念给她听。
不料姚策读完信件面色大变,直接问信件是谁所写,她只好如实相告。
“先不说我如何考虑,容我先问你一句,你为何要我跟踪杨国公的手下去青州,你知道些什么,有什么目的?”月移问道,这不仅是她的疑问,更是姚策想要打听的。
毕竟杨国公是李元朝的“舅舅”,她还是打探清楚为好。
李惊鸿的气息已经平复下来,她将竹枝插在雪地里,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这件事啊,是曲昌县知县魏大人发现的...”
她将魏韵青是如何发现杨国公偷偷借助朝廷运输私自往青州运银子的事情挑着月移能理解的给她讲了一遍。
“女官晋升之路如此艰难,我和魏大人同为女子自然要相互扶持,将此事查明,若能揭露杨国公的秘密,我二人也算立了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李惊鸿理所当然的道。
月移虽然脑子一根筋,但官场之事也算了解一二,闻言不由冷哼道:“你们想得未免太天真了,且不说杨国公是李元朝养母的亲哥哥,你们揭露此事难道不是打他的脸?还晋升,你们走夜路的时候不被暗算就不错了。”
李惊鸿柳眉一挑,想不到月移现在想事情都如此全面了,随即淡淡一笑:“皇帝就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这些事可由不得他...”
就如同前世,她一个皇帝拗不过众多老臣,不得不将田地改革一事交由李元朝来做。
李惊鸿杏眸微眯,“怎么,这事你不愿意帮忙?”
月移抱着剑的手渐渐握紧,能将杨家人拉下马这种好事她和姚策当然乐见其成,他们只需查明真相再交给这两个女官便好,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不会有分毫损失。
最重要的事,她帮这个女人做事,这个女人会以毒丸作为报酬。
“自然愿意。”月移道。
李惊鸿从竹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