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庄子上便热闹了起来,李老爷李铭齐回来了。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八,再过两日便是除夕,李铭齐近日在周边几个县做生意故而比往年回来的要早些。
李惊鸿一大早便带着崔祯往李宅去了,庄子上的工人们都歇了,河边仅有几个妇女在凿冰取水。
二人一到院门口便听见了李铭齐的朗声大笑,李惊鸿不由弯了弯眉眼,抬步进了院子,便瞧见院中的空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子,有的箱子合着有的敞开,她好奇一瞥便瞧见了满箱的绫罗绸缎。
李家原本是北地边境的地主之家,不仅有矿山还有田地庄园等等资产,后来朝廷将阿连山等地征用为役工服役流放之地后,李铭齐便开始做起了漕运的生意。
每年从北往南跑漕运,每到年末总是会带不少南边的稀奇货来,今年也不例外。
“哟,老爷夫人快看,小姐和姑爷来了!”琴娘率先看到了她二人。
李铭齐和周氏一道从花厅中出来,李铭齐朗声笑道:“我的闺女来了!快让爹爹瞧瞧。”
李惊鸿上前对二人福了福身,也回以一笑:“一早便听李北来报说您回来了,我这便带着夫君一道赶来给您请安。”
崔祯也拱手对李铭齐一揖,青年的动作依旧是清雅端方,找不出一丝不妥之处。
李铭齐的目光不由打量起他来,轻哼一声,沉下声音开口:“哼,我今早回来的时候听说姑爷昨日竟要跳河轻生,这事是真是假?”
李惊鸿和崔祯都是一愣,在一边的李浮舟微微挠了挠头。
李惊鸿噗嗤一声笑出声,“那都是小舟的误会,您忘了,夫君可是会水的,不然当时如何从河里救我上来的?”
崔祯也道:“昨日逢时只是想着...去河边吹吹风,没曾想,竟叫人误会了去...”
“呵,我还当你对这门亲事耿耿于怀,想要以死相逼呢...”李铭齐斜睨着他轻嗤道。
“逢时不敢。”
周氏掐了一把丈夫的手臂,“好了,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你不是给红儿带了礼物吗?”
李铭齐哼哼两声也不再说话,顺手从内衬口袋里取出一个锦盒来,笑着对李惊鸿道:“快瞧瞧爹爹又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李惊鸿接过锦盒,打开一瞧,红色的锦盒之中静静躺着一枚水头极好的羊脂白玉手镯,最为奇特的是,在这玉镯之中有一道如同朱砂一般的条状纹样,在阳光下好看至极。
“好漂亮的镯子。”
周氏又指着地上的一大堆箱子对李惊鸿道:“你瞧,你爹爹从江南专门给你挑的布料,花型都是这边没有的,你挑出几样喜欢的,剩下的明日回到老宅再给敏仪她们挑。”
李敏仪?
李惊鸿脑中又闪过当日在衙门外瞧见的鹅黄色衫裙的少女,心中冷笑,对陌生男人都能生出怜悯的“好姑娘”却对自己姐妹如此狠心,可惜了周氏还这般疼爱她,有好东西还想着她...
她缓步走到那几个箱子前,李北已经叫人将所有箱子全部打开供她挑选,这些箱子里不仅有绫罗绸缎还有各类首饰头面以及新奇的小玩意等等。
“若不是身边有人拦着,你爹只怕要把整个江南都给你搬来了。”周氏嗔道。
李惊鸿笑笑,俯身从一个箱子里抽出几条浅色缎子来,“这个颜色可以给弟弟做件春衫。”
正垂眸独自抠着手指的少年一愣,抬眸便看见自己的小厮李南从李惊鸿手中接过两匹绸缎,李南嘿嘿笑道:“唉,小姐真是了解公子,公子平日里穿天青色最好看!”
李浮舟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受宠若惊,平日里姐姐选完才能轮到他,今日姐姐却先帮他挑好了。
李惊鸿又在各个箱子前翻翻找找,眼前一亮,取出一条墨绿色绸布,“这颜色适合给父亲做腰带。”
李铭齐闻言眼睛一亮,忙叫李北将那条墨绿色布匹接过来看来看去,憨憨笑着夸赞道:“不愧是我女儿,这个颜色甚好,爹爹赶明就让人赶制一条腰带出来。”
接着,李惊鸿又挑挑拣拣,分别给周氏和崔祯也挑选了几批衣料。
崔祯看着手中的几匹绸布中最上面的正红色锦缎微微有些发愣。
这个颜色...他除了曾经的御史官袍以及只穿过一次的婚服之外再没有过这个颜色的常服,不知是否是李惊鸿放错了。
李惊鸿瞥了他诧异的神情一眼暗暗勾起了唇角,知道他不会穿,但是就是想给他是怎么一回事呢...
次日一早,李家人便动身回了庆元县县城中的老宅。
李惊鸿与周氏夫妇坐在一辆马车上,后面的那辆马车是李浮舟和崔祯,原因无他,李铭齐想和闺女说说话。
两辆马车缓缓在胡同口停下,一家人相互说着话往胡同里走去,李惊鸿边走边打量着周边环境,想起上一次来这个李家老宅还是她刚重生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