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公公就要跪下来,李惊鸿眉头狠狠一抽,斥道:“喂,你别这么没出息啊...”
“主子...我知道我没用,当初您力排众议执意要封我为掌印大太监的时候那般决绝,我却辜负了您的信任,惹了那么多麻烦...”
李惊鸿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一把将他托住,忍者暴躁好声好气道:“我没用怪你,宝贤,你快起来。”
在李惊鸿的费力拖拽下,小林子终于直起了身子,可那张白净的脸却仍旧哭丧着。
李惊鸿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那油纸袋子,“打开瞧瞧吧,今日在集市上给你带的。”
一听是给自己的,小林子忙去扯油纸袋,打开后一根红艳艳裹着晶莹糖汁的糖葫芦出现在他眼前,小公公的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欣喜。
“主子专门给我带的?”
李惊鸿颔首,“还是崔大人找到的呢,我知道你喜欢这东西,便给你带回来了一串。”
又听到崔祯也一起,脸便有些耷拉下来,不过还是狠狠的咬下半块山楂球。
李惊鸿刚要提醒他什么,就见小林子的脸顿时被酸皱了,“好酸...好酸啊...姓崔的是不是故意要酸死我的...”
瞧着他的样子,李惊鸿噗嗤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谁让你一下子咬那么大一口的,慢点吃行不行啊。”
盯着小林子小口小口吃完那根糖葫芦,又强制他反复漱口之后,李惊鸿才从耳房里出来。
此时已近临近子时,月朗星稀,院子里的腊梅枝被风雪压得低垂,几片残瓣落在雪地里,梅香暗暗浮动在鼻尖。
李惊鸿轻舒了口气,在廊下立了一会儿便往东厢房走去。
今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她有些累了,不过能回到自家小院中还是让她不由心情舒畅起来。
轻轻推开厢房的门,房内的暖气便席卷了她全身,若是在老宅恐怕进了屋子还要裹上披风。
房内并没有点灯,李惊鸿将外衣脱下整齐的放置在外间黄花梨木的衣架上,随后素手掀起珠帘往内室走去。
她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珠帘碰撞噼里啪啦的声响也回荡在房内。
她知道,崔祯一旦醉酒定是雷打不动的睡,任何声音都唤不醒他,这个在前世的宫宴上她已经深深的领教过了。
李惊鸿一路摸黑来到自己的床边,踢掉鞋子掀开纱帐便上了床,她根本就没注意到一侧的软榻上,空无一人。
她上床在黑暗中找到锦被一角,不做多想撩开钻了进去,直到她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
“什么东西...”
李惊鸿瞬时一惊,一个旋身警觉的卧了起来。
半晌,她才察觉出不对劲来,纱帐内弥漫着浅浅的酒味以及...崔祯身上的味道。
她猛地扯开床前的纱帐,就只见窗前的软榻上整整齐齐,月光洒在锦被上,榻上空空如也。
“这个李北...”她无奈的扶了扶额,咬牙喃喃道...
罢了,也不怪他。
她只是让李北将人送到厢房里,李北又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一直以来都是分床睡的,便自然而然的将人扔在了她的床上。
月光随着扯开的纱帐打在她的床铺上,李惊鸿这才瞧清楚,在她身侧的锦被之中,男子双目紧闭,侧身静静躺在那里。
柔和的月辉照在他清冷的面颊上,给他添了一丝柔和。
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角下一点泪痣,鼻梁挺秀,两片浅淡的薄唇紧紧抿着,长长的墨发在枕头上随意又纷乱的铺开,宛若堕下凡尘的谪仙...
李惊鸿眸光微动,像被灼灼火光吸引的飞蛾一般无意识的朝他靠近,她不由伸手去轻抚他的眉眼。
不得不说,这副面容在某些地方与那人是极相似的,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身上也留着一样的血。
想到那个人,李惊鸿的眸光逐渐变得狠戾起来,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了几分...
直到她碰到崔祯眼下那颗浅红的泪痣。
她的手忽然一顿,倏地收了回来。
李惊鸿的眸光恢复了清明,她看着睡在她身旁的年轻男子勾唇一笑,伸出指尖淡淡挑起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淡淡开口:
“既然你也恨他,就和我一起将他拉进泥潭里不好吗,以后你便是京城里唯一被人称道的少年天才,再也没人拿你和他比较了...”
男子似是觉得不适,眉心动了动,李惊鸿这才默默收回手来。
她将纱帘一拉,也钻进了锦被之中,随后慢慢的靠近他,再靠近他,与他贴在一起...
崔祯又做梦了。
这一次的他还是少年时的模样,身着宏乐书院月白色的院服抱着几册书本站在廊下躲雨。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突然,他瞧着街上在雨中四处跑窜的行人垂眸看了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