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的主院中,夫人张氏听到小婢子来报修剪花枝的手一顿。
“你可听清楚了?那位大人真的是在问府中姑娘的婚事?”
小婢子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婢子听得一清二楚。”
张氏放下手中的剪刀,将目光投向在窗边玩耍的女儿身上。
“可我家琴儿才十二岁,这...这就让人给相中了?”她喃喃自语。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小女儿很少出门啊...
那位大人可是巡按御史,这么大的官平日里孟老爷够都够不到,今日就相中自家女儿了?
她越想唇角的弧度便越盛。
小婢子顺着张氏的目光瞧去,脸顿时皱成了一团,讪讪提醒道:“夫人,那位大人许是说得大小姐...”
她话音还未落,张氏的脸色就一变,像是被人泼了冷水一般,狠狠瞪了她一眼。
张氏忽然就没了兴致,冷哼一声道:“哼,大丫头早就定了人家了,以后不许乱说!”
小婢子忙低头称是。
另一边,孟问钰被孟祥请到了花厅之中。
舒子濯坐在主位之上,远远的便瞧见一片紫色的衣角出现在月洞门处。
孟问钰只听来传话的婢子说父亲要见她,具体是来做什么她一概不知,稀里糊涂跟着婢子来到花厅。
因她方才刚偷偷出去过,怕孟祥是要兴师问罪心中不免发虚,走路时连头都不敢抬。
迈着小碎步来到厅内,缓缓一福身。
舒子濯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眼前的紫衣女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他想确认一下她的面容,偏偏她还耷拉着脑袋,舒子濯不得不也皱着眉俯下身去瞧。
孟祥就瞧着舒大人看自己女儿都快要看痴了,忙斥责孟问钰:“大丫头,这位是宁州府巡检司的巡按御史舒大人,你总低着头做什么?”
孟问钰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慢慢抬起脑袋来,逐渐露出一张温婉又柔和的面容。
孟祥满意的暗暗点头,他原配生的这个赔钱货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地方也就剩这几分姿色了,若是叫舒大人看上了,他也不是不能考虑。
只见舒子濯却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这位...真是孟小姐?”
一屋人都愣了,半晌孟祥才道:“这的确是我闺女啊...”
孟问钰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慌乱起来,她记得这位舒大人也受邀参加了赏花宴,她猛地看向舒子濯,难不成...
此时此刻,舒子濯哪里还能意识不到真相?
那晚他见到的那个“孟问钰”是冒名顶替去苏府赴宴的,他...被一个冒牌货给刷了!
春风和煦,官道两旁的杨柳新绿,风中纷纷扬扬的杨絮落在马鼻子周围,行走中的马打了个喷嚏震得车中李惊鸿一顿。
“大小姐,杨絮太多,马儿有些惊了,不碍事的。”车夫在外面扬声安抚道。
李惊鸿“嗯”了一声,继续忙手头的事情。
过了半晌之后,身下的车子却迟迟未动,李惊鸿急于回庆元县,不由催促道:“还没好吗?”
有风将车帘掀起一角,恰逢此时李惊鸿不经意的一瞥。
几缕杨絮随风入内静静从李惊鸿眼前漂浮而过,车帘外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正定定注视着她。
李惊鸿心头一跳,瞳孔不由微微放大,连呼吸都缓了半拍...
男子身形修长,眉目舒朗如星月,墨发被玉冠束起,他们二人早就做过了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不是崔祯又是谁呢?
“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话音还未落,车帘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掀开,李惊鸿还未反应过来,蔚蓝锦袍的男子已经一脚迈入了车内。
他也不应声,直接在她对面坐下,随后用眼睛细细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寒潭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滑过她的弯月眉,又流连于她的眉眼之间,眸子愈发深沉。
半晌,才听崔祯蓦然开口:
“这话应当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宁州城,又怎么会乔装出现在苏府的宴会之上?你...你为何还装作不认识我的模样?”
还与旁人相谈甚欢。
他一想起昨日围着她转的几个少年郎心中便有些膈应,她为何还要装扮成未婚少女的模样,引得那么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她面前晃悠。
即便如此最后那句崔祯没问出口,可他的语气还是让李惊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昨晚见到崔祯和舒子濯的那一刻本就没想瞒着他们,只不过她是去查案的,又怎能贸然与他们相认?
“我自然是有要事在身,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恐会有不便之处。”李惊鸿见他目光中似有疑虑,便也毫无保留的将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