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春日没有以往那般干燥,初春时落了几场雨之后天气有些回凉,恼人的倒春寒反反复复让人不得劲。
曲昌县城门处进进出出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商客,他们要把北地养育出来的高头大马跋涉千里运到南边去卖。
商客牵着一列马儿出城,行至城门外时忽的从人群中闪出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来,眼看着就要撞上马队,商客一惊吹了声哨扬声斥道:
“喂,闪开闪开!”
那身影却仿佛听不到一般直直往一匹汗血宝马的腰臀处撞去——
马受了惊,嘶鸣声穿破天际,而那灰不溜秋的身影也被纷乱的铁蹄踏了个遍,呜呜呻吟着滚到官道一旁,露出一张还算俊秀的面庞。
“妈的,敢惊老子的马,老子看你是活腻了!”商客满脸怒容,一扬马鞭便朝着那人的身上挥去,瞬时打得皮开肉绽。
“我不是故意的...求爷饶命...”
地上的男子受不住疼痛,在鞭雨中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子,边告饶边连滚带爬的跑入了一旁的山林中消失不见...
路边茶棚看热闹的老头瞧着怒火中烧的商客劝慰道:
“嗐,打两下就得了,那人从前怎么说也是咱们知县大人的夫君,还是留些体面吧。”
密林中寒意刺骨,秦泽身上的灰布文人衫在胸前破了一条大口子,凉风灌入掀起伤口一阵剧痛。
他喘着粗气奋力在林中奔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恶鬼在穷追不舍。
日薄西山,一阵整齐的马蹄声自密林中穿行。
秦泽回想起方才马队商客的鞭子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手忙脚乱躲在一块山石之后。
马蹄声整齐划一,还伴有兵器相撞的清脆细响,秦泽觉得有些不对,探出头望去。
只见遮云蔽日的密林之中,一队骑兵正穿林而过,他透过层层叠叠枝叶瞧见了他们腰间摇摆的牙牌——是宁州军!
秦泽屏住了呼吸,静待他们走过。
长长的队列自林中走过,马蹄声止后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藏在山石后面的秦泽额角渗出了汗,正在他思量这些军队什么时候才能走完之时就听从中传来一声训练有素的:
“原地休息!”
随后传来整齐划一的落地声,咕咚咕咚的饮水声,以及窃窃私语的交流声。
“南诏国有那么难对付吗,要调西北的十万宁州军过去?”
“咱们姚总督已经去西南快一个月了,也没传来什么捷报,不会姚总督...”
那边忽然噤了声,不多时,哨声响起,军士们纷纷站起身来赶路。
秦泽冷汗连连的从密林中出来时,已经是月照中天,他的双腿已经酸麻,可比之这个,在密林中所听到的秘密让他更为惊心——驻守宁州的十万大军被调离了,就连姚策也在一个月前去了西南。
而这个秘密,宁州百姓并不知情。
“呵...”他冷笑一声。
她们...不是自诩父母官吗,若连城池都守不住,她们...还能高高在上多久呢?
雪山半腰的雪融化汇成涓涓泉水往月河中流去,竹林中虽还透着丝丝凉意但李惊鸿却已是汗流浃背。
手中长剑在竹叶中翻飞,将路过的风掀起一个凌厉的弧度,脚步轻移见带起点点湿气。
快一整年的复健练习已经让她的功力恢复了近五成。
刚重生的时候李惊鸿不习惯身上没有功夫,常常觉得没有安全感,尤其是意识到自己的下属杀掉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时,这种急于恢复实力的紧迫感更是到了极致。
好在原主的这具身体骨龄尚幼,身体轻盈资质也尚可,她才能通过自己前世的经验逐步恢复至今日。
李惊鸿长剑一挑发出“嗡”的一声剑鸣,这是内力充斥到剑上时才会发出的嗡鸣,长剑自毛竹中穿刺而过,下一刻,长长的竹竿倒地掀起一层尘土。
女子莞尔一笑,将手中长剑收入鞘中。
“小林子!”她唤了一声,一道少年的身影从林外迈着小碎步跑来,就听她吩咐道:“把地上竹子拾掇拾掇,送到鸡舍让人搭窝棚!”
小林子垂目就瞧见竹林中满地都是被一剑砍断的长竹枝,忙应道:“是。”心中赞叹:这些都是主子砍的,主子真厉害。
回去的路上,李惊鸿一遍擦汗一边听着小林子给她汇报鸡舍两个月来的业绩。
“前些日子刚孵出十几笼小鸡仔和上百斤蛋来,王夫人...啊不王舍长联系到县城里一家酒肆长期供应鸡蛋和鸡,已经预付了十两银子定金,全部收到货后会再付三十六两尾款。”
“现下后山的鸡舍除去各项支出净入账五十八两,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折成现银了。”
李惊鸿满意的颔首,看来这位王夫人也是个能干的,沉吟片刻,她又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