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之前,周奇才在周府的卧房之中悠悠转醒,身上依旧是火辣辣的疼。
方才的梦境还在脑中挥之不去,梦中他从马上摔下来,常榕书院的小丫头片子们在他身前围成一圈大声嘲笑他,尤其是那个叫阿乔的小蹄子,还骂他废物...
虽是梦境,但周奇越想越生气,便唤来了自己的贴身小厮。
“去,你去京城府衙里找几个捕头,就说常榕书院的学生昨日在城郊纵马险些伤了周家小公子,还惊吓了踏青的路人死不道歉!就这样说...”
小厮有些害怕,“公子...这事要不还是告诉老爷,等老爷帮您出气...”
“不行!”周奇怒吼道,“不能让祖父知道!”
此前他在城外和京城女学的学生跑马,咽不下那口气一气之下告诉了祖父,祖父是帮他出气了,他自己却没能逃过家法伺候,祖父骂他男子汉大丈夫竟然矮下身段和女人比试,丢人尚书府的脸面。
所以,眼下这口气须得他自己来出,万不可再叫祖父知晓。
小厮被他吓得一个哆嗦,忙低头称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待他出去后,周奇又唤了婢女伺候他换衣裳,随后便安安心心在房里等消息。
期间母亲来唤他用饭都被他以读书为由拒之门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外才再一次传来小厮的声音,只是脚步却显得急匆匆的。
“小公子!小的回来了。”
婢女忙去开门,只见小厮满脸焦急与惊恐,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吩咐你的事你办成了没有?”周奇不耐烦道。
“小的...办是办成了,可...”
小厮话还未说话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自门外响起,“可你小子那点儿小聪明还能骗得过你爷爷?”
周奇顿时汗毛倒竖,“祖父?”
下一刻,一道巍峨的中年男子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周家大爷以及周娴。
周奇看到周娴顿时怒了,“好啊,合着是你这个贱丫头告的密,活腻了吧你!”
周娴面色惨白,步伐也不太稳健,显然是已经被审问过一轮了,闻言不由垂下眸子不语。
周忠不由呵斥道:“张口便是污言秽语成何体统,你以为你做什么事都神不知鬼不觉了不成,竟然瞒着家里私下去找京衙里的人,若不是我派人跟着你那小厮,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小厮支支吾吾道:“小公子,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按照您吩咐去府衙回来之后便被老爷发现了...”
周奇暗骂一声废物,却不得不面对来自祖父的怒火。
昨日在郊外发生的事周忠已经通过对周娴的一番审讯知晓的差不多了,听到自己的长孙又去和什么女学生比马他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但最令他生气的还是在自己孙女口中听到崔祯纵容其夫人让周奇吃瘪的事。
周娴如实交代:“崔大人亲口说自己是入赘到那女子家中的,还说自己在家做不得主...”语气中尽是心疼之意。
周忠在听到这话时都要惊掉了下巴,什么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去入赘,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还能听女人的?
那一瞬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随即他又想到崔祯自然也不愿再过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如果他能替他了解这段婚姻,真正体会做男人的乐趣,崔祯会不会感激涕零?
先撂下这些思绪,周忠看向眼前的长孙。
“你是我周家的嫡长孙,以后是要继承周府门楣,光宗耀祖的,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仅不学无术甚至都看不清形势...”说到此处,周忠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那京兆尹和京衙都倾向于裴首辅一派,你是我周氏公子又如何,人家只把你当个笑话。”
周忠和裴文生面和心不和,在皇帝面前相亲相爱私下里斗得你死我活,朝廷里早已分成了两个派别,一个是周尚书派,另一个则是裴首辅一党。
和这世间所有互相对立的派别一样,一方始终相信自己迟早会将对方斗死,故而看对方就像看未来的手下败将一般。
周奇此举,可谓是白白給首辅一党送了一个笑料,今后人人都会知晓,他周忠的孙子信不过自己祖父,寻求外人帮助。
周奇是个实实在在的棒槌,他从小就不学无术,调戏婢女、赌钱耍酒疯...无恶不作的一个纨绔,他哪里知晓还有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听到周忠这么一吼瞬间傻在了当场。
“这...这么严重的...吗?”
周家大爷也就是周奇的父亲乖乖呆在一旁,待周忠出了气,才缓缓上前恭敬对周忠道:“爹,我瞧着是该给奇儿说一门亲事了,不然也不知道他何时才会长大。”
周忠闻言眉头一松,觉得甚是有理。
男子嘛,年少顽劣点也无无甚可说的,都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