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裴玄照便从寿康宫内出来了,杨慧娘亲自送他。
听到外面的动静,姜棠忙不迭的从座椅上爬起来,轻手轻脚跑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
她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快,在话本子里至少要半个时辰起步啊...”
作为万千话本子里的男主角,裴玄照在这方面简直让姜棠失望。
她摇摇头,将门掩上回到座位上。
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吱哑一声,侧殿的殿门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衣着不同的宫女,这人她认得,是寿康宫的掌事宫女新月。
新月冲姜棠行了一礼,“贵人,已经酉时了,娘娘让我来询问贵人可否抄写完毕了?”
姜棠面容僵了一瞬,她忘记了自己还有经文要抄写!
本来就在这里磨磨蹭蹭了半日,中途还睡着了一会儿,后来更是开始干起了自己的事...
姜棠不由看了一眼桌子上没抄完的经文,连半页纸都没有!
“我...我我我...”姜棠语不成调,一手想要把自己写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灵感”藏起来,另一只手忙拿起笔去继续抄写经文。
瞧见她这副手忙脚乱的模样新月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微微沉下了脸色,“贵人,您是不把我们娘娘的话放在眼里吗,娘娘吩咐下来的事情,您却做成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新月是宫中的老人了,李元朝刚刚回宫时她就在身边一直伺候着,后来李元朝登基便将新月分到了寿康宫,做了寿康宫的掌事宫女。
她自诩伺候陛下一路登基,在宫里除了杨家人和李元朝外谁也不把谁放在眼里,成日板着一张脸,苗贵人几人平日里都很畏惧她,在寿康宫中抄写经文也都战战兢兢的。
姜棠和她们那些受过家教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从小生长在市井之中,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最是厌恶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
她顿时冷下了脸,手上东西随意塞进袖口里,将笔往桌子上重重一撂,起身道:“我过分?你难道就不过分了,我在侧殿里这么辛辛苦苦的为杨娘娘抄写经文,你身为奴才,连杯水都不给主子倒,到底是谁过分?”
她瞧着新月诧异的神色又道:“杨娘娘将此事交由你来打理就是信任你,而你呢,却辜负了杨娘娘对你的信任,甚至...”她指了指身后形态怪异的神像,“不尊重神灵!”
姜棠不知道身后供奉的到底是个什么神,更不知道杨慧娘信奉的什么小众教派,她只知道那些经文和谁家死人了超度时念的差不多,诡异又难写。
“奴婢何时辜负了娘娘的信任,又何时不尊重神灵了?”新月被她说的一脸懵,不由反问道。
“神殿是一个多么神圣的地方,你竟然不敲门推门而入,上来便疾言厉色的教训虔诚抄经的人,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对神的亵渎?亏杨娘娘那般信任你,你却如此侮辱她供奉的神?”
姜棠从小在集市上和人吵架就从没落过下风,新月一时间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可...姜贵人为何没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将经文抄录完毕?”
“当然是因为我抄写的极为认真啊。”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认真品读每一句经文,再将其仔仔细细抄录在纸上,不是更能体现我对待杨娘娘交代之事的认真?”
“可...”新月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姜棠理了理衣襟唤了自己的婢子一声就要离开。
“好了,时间到了,下次再来潜心接受洗礼吧...”小姑娘走出殿门伸了伸懒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寿康宫。
新月将此事禀告给杨慧娘时她正在亲自下厨为小皇帝李元朝熬汤。
杨慧娘闻言轻蔑一笑,“她如今敢如此皆是因为我只是皇帝的养母,在这宫中连太妃都算不上,若我成了太后...呵...”
那可就不一样了。
所以,无论现在这些小妃子们怎么待她她都波澜不惊,她马上便能坐上那太后之位了。
新月心下了然,于是帮着杨慧娘打起下手来。
今晚杨慧娘专门差人去请李元朝来寿康宫用晚膳,她亲自下厨,给李元朝做了一桌好菜。
不多时,李元朝便来了寿康宫,脸上一扫先前日子的疲惫,一派神清气爽。
“我儿最近有什么开心事,不妨说出来让娘也开心开心。”杨慧娘道。
李元朝也没瞒着她,将要去玉昆山治疗日子定下来的事情告诉了杨慧娘。
他说完,不由感叹了一句,“此事若是了结,也算完成了我心中一件大事。”
杨慧娘微微敛了神色,目含担忧的提议道:“北地那样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能说去就去呢,你是一国之君,是国之根本,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她话音刚落,就瞧见李元朝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向她,“可是,沈天师就是这样交代的啊,母亲难道还不信沈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