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双腿在雪地上艰难的前行着,刺骨的寒风侵蚀着身上每一处,原本精气十足的队伍只剩下吁吁喘粗气的声音...
路上时不时能看见开路御林军横在雪地上的尸体,崔祯去探时有的还存有微弱的气息,但却再也起不来了。
“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那些老臣竟也答应了?”舒子濯拄着一根拐杖气喘吁吁跟在崔祯身侧,一路上嘴里咕哝着抱怨不停。
崔祯已经提不起力气回答他了,他继续道:“当年都说女帝在各地修钟楼奢靡无道、劳民伤财,可我瞧着...这小皇帝与他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崔祯抬了抬眼皮,难得摇摇头反驳道:“这不一样,女帝修钟楼是为民,陛下上山取药是为己...”
舒子濯愕然片刻,不可思议道:“你竟为那女人说话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她生前你们斗得死去活来,我记得这修建钟楼一事你还持过反对意见,只不过最后被驳回罢了...”
女帝曾要在各地方州府修建钟楼以作预警、报时用,这一提议几乎没有任何意外的又一次遭到了朝堂众臣的反驳。
户部的人一听女帝要花他们户部大笔银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一边护着银子,一边又声泪俱下的控诉:“陛下哪知民生之多艰,如此奢靡放纵,百姓的赈灾钱可就没了...”
工部的人也道:“陛下,此前臣等提议修建的桥梁您还未批复,先等桥梁完工再说吧。”
彼时,崔祯也被老臣们唬住了,觉得修建钟楼除了报时之外无甚意义。
可李惊鸿却不顾众人反对,坚持用自己寻来的工匠拿着她的手谕到各地强行修建,自然是又引得百姓和朝臣一片怒骂。
直至宁州那场战役,城内的警钟声响起时百姓及时疏散,最终免于一场灾祸,崔祯才懂了钟楼的意义。
他辗转回京之后,相继审批了户部贪墨银两以及工部偷工减料的案子,有户部官员拿官家银两去放高利贷,工部念念不忘的“桥梁”工程也指定了某官员岳家来做,他们一个拿不出钱另一个等着拿公家的钱......
舒子濯听完崔祯一通耐心解释,不由微微长大了嘴,“原来那女帝还是有几分真本事啊。”随后他又看向一旁的崔祯,“所以说,你是在她死后才对这个‘死对头’有所改观?”
死对头...
李惊鸿也这么形容过他二人的关系,可他丝毫没觉得二人何时激烈的针锋相对过,除了...老师下狱,自己被她下寒毒流放。
他不过是公事公办,她也只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两人各抒己见罢了,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她与他是“死对头”?
纵然他从前对女帝作风方面多有不喜,但绝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崔祯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待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轰隆隆”的闷响。
众人抬头望去,“啊!快闪开,滑坡了,滑坡了——”
只见不远处的白色山坡上,有两层楼高的巨大雪块随山坡滚落,越滚越大,正在向众人所站的方位逼近。
“快闪开!”崔祯忙唤身后的舒子濯。
小皇帝李元朝紧紧跟随着沈天师,沈天师一个跃起,便带着李元朝跃上了一处岩石之上,而底下站在地面上的众臣却遭了秧。
腿脚方便的忙跑去身边的山石后躲避,冻僵双腿的只能靠别人拖着走。
崔祯与舒子濯在队伍的最后,崔祯刚想要找一处岩石避一避,却见到拄着拐杖的舒子濯摔在了地上。
方才他的双腿便已经僵住了,不然也不会找了根木棍做拐杖。
崔祯慌忙去扶舒子濯,“轰隆隆”的声音霎时间逼近,巨大的雪块已经滚成了雪球,从不少没来得及逃走的御林军身上轧了过去,甚至卷在了雪球里...
崔祯瞳孔蓦地紧缩,身上使足了力气才勉强将舒子濯拽起身,“快,跟着我往那边去!”
“不行的,逢时,我真的没力气了,你不要管我了...”舒子濯双腿本就被冻僵,再一摔跤,他只感觉自己腿骨应声而裂,再也起不来了。
“少说废话,用手爬会不会?”崔祯拽起他的衣襟。
舒子濯双手通红撑着地面,被崔祯一点一点拉着往一侧的岩石下而去,手甫一碰到岩石心下觉得自己捡回一条命时,身后忽然一阵大力袭来,舒子濯整个人被雪球卷到了半空中去——
崔祯心中惊骇,“舒子濯!”
忽然一阵夹杂着雪片的狂风袭来,崔祯双眼一冷栽倒在地。
“趴下,趴下——”耳边是御林军统领的叫喊声,崔祯不得不趴在了雪地上,手心传来刺骨的寒意...
狂风过后,众人渐渐站起了身子,崔祯将脸上身上的雪拂去之后忙去方才的位置找舒子濯。
原本开辟好的山路经过方才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