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鸿抬手制止了沈淮秋继续往下说,起身行至榻前帮崔祯从地上拾起滑落的毛毯,好好盖在他的身上。
“你醒得可真是时候,我正好也有话要问你。”李惊鸿淡淡开口,说完便回过身坐在了榻边的木凳上,“不用起身,我问,你答。”
崔祯苍白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躺在榻上微一颔首。
李惊鸿眼眸眯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崔祯掩在毛毯下的手指骤然缩紧,抬眸便看见李惊鸿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是他熟悉的、女帝的神情......
见他不答,李惊鸿自顾自的道:“让我猜猜,是我被裴玄照用蛊、纠缠不清的时候?”
也只有这一个破绽了,裴玄照怎么会随随便便纠缠一个平民女子?或许他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她。
崔祯睫毛轻颤,半晌吐出一个字:“不。”
不是?李惊鸿讶然,难道还会更早?
“你是否派影龙卫监视过我?早在...你还未到达京城之前我便在屋顶的瓦砾中拾到了你与影龙卫之间的传信。”崔祯捂着胸口道。
李惊鸿闻言心中一惊,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气恼的扶额。
夜、晖!
将这个名字在牙缝里咀嚼数十遍之后她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睁开双眼,急声开口:“难道你那次忽然吐血生病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崔祯再次颔首。
难怪她一到京城就听闻崔祯突发急症的消息,她还以为是裴玄照又使了什么阴损手段,原来...竟是因为她自己!
不过,这种消息确实太过骇人听闻,与自己同床共枕快两年的妻子竟是借尸还魂来的死对头,崔祯没被她吓死就不错了...
李惊鸿掩饰性的轻咳两声,“咳咳...原,原来如此啊。不过,我被人用蛊抹除了记忆,正是你报复我的好时机,你怎么不趁此时机报你那寒毒之仇?”
崔祯缓缓将瞳仁移向她,注视半晌之后哑声开口:“我倒是很想,不过...你能屈尊降贵做我的夫人已经是我最满意的补偿了。”
李惊鸿一噎,忘了这一茬了,这人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刚才还为她挡刀子...罢了罢了,不问这个了。
僵持之间,只听屋内响起一声嗤笑。
二人都忘了,沈淮秋依然跪在地上,崔祯侧头看去,少年仍旧一身黑色袍服,双膝跪在地上,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不屑。
方才李惊鸿与崔祯的对话他听了个明明白白,现在才知道这崔逢时竟然早就知道她是李惊鸿还先下手为强与李惊鸿成了亲...
沈淮秋咬牙道:“陛下,莫要相信此人,他即早就知晓您的身份却一直隐瞒您至今日,其心中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阁下呢?一个燕国皇室,在宫中招摇撞骗手刃数位朝廷官员...又打的是什么心思?”崔祯毫不所让。
沈淮秋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那些官员都是从前参与逼宫的逆贼,他们把李元朝当亲儿子就差给他上天摘星星了,这些人不杀掉还留着过年?”
李惊鸿再次扶额,闭了闭眼,好吵啊...
“都给我闭嘴——”
二人一躺一跪,互相转过脸去谁都不理谁。
李惊鸿起身理了理裙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今我们从玉昆山回来,却将李元朝一个人丢在那里,且不说他能不能活着出来,若是死在了里面,崔祯也不能再回去了。”
还有沈淮秋,他也不能再用之前沈天师的身份。
沈淮秋理所当然的道:“那便别回去了呗,陛下您在这里,我们立即趁此机会在宁州东山再起,将失去都夺回来。”
李惊鸿白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一穷二白,只有一支影龙卫,纵然李元朝是个不成器的皇帝单凭他的身份也有万千名士愿意簇拥,我有什么?”
“你有三万大军。”
蓦地,一道润朗的嗓音从门外响起,雪衣白发宛若仙人般的身影缓步迈进屋内。
“师父!呃啊...”沈淮秋从地上爬起来,爬得太快差点闪到了腰。
来人正是国师纪昀,他方才一直在隔壁打坐调息。
李惊鸿挑眉,不禁笑了:“我说纪昀,能不能不要开玩笑了,三万大军?我现在只是民女一个,你说三万两黄金那我还是有的。”
毕竟,她有个手下做了点“小生意”。
纪昀勾唇一笑,给他不染尘世的面庞增添了几分红尘之气。
“还记得你曾让月移去青州探查的杨国公暗中供养私兵一事吗?”
李惊鸿闻言一愣,崔祯亦转过了视线。
难道...
纪昀点头,“不错,那姓杨的好骗的很,自己没多少能耐野心还不小,淮秋稍加蛊惑他便起了异心,每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