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李家庄子上没有丝毫过年的氛围,冷清至极。
一是今年皇帝要在宁州建行宫是以服役的罪臣都前去工地日夜赶工了,二则是李家的小姐和姑爷双双离世,李家夫人正心中悲痛。
“听闻随陛下上山的臣子们一个也未生还,都死于了雪崩,李家大小姐不放心自己夫君,竟亲自进山寻人,结果也死在了山里,你说说...这玉昆山多邪门儿啊...”
“都说皇帝陛下是有龙气庇佑才得以死里逃生,剩下的那些人可真是可怜。”
路上的百姓谈论着近来发生的事情,感慨万分。
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掠过,一路疾驰出城门,在城郊外的胡杨林停下。
原本该在家中主持丧事的周氏和特意赶回来的李铭齐早已等候在此,二人身着一袭素服,泪眼朦胧。
李惊鸿从马车上跳下来,对周氏与李铭齐二人郑重的施以一礼,“父亲、母亲。”
这大概会是她最后一次这般唤他们了。
周氏忙扶住李惊鸿,抹了把眼泪,“红儿,你放心,爹娘会帮你打点好一切的,你和逢时跑的远远地,别叫人发现了。”
跟随小皇帝上山的人无一人生还,李惊鸿与崔祯已经是“已死之人”了,以后自然不能再继续在宁州生活下去。
“母亲,我们此去青州路途遥远,以后...怕是不能常来探望爹娘了,望您二老保重身子。”
李惊鸿坚持屈膝跪下。
李铭齐亦是老泪纵横,他也没想到自己刚一回来就要送女儿走,“若是缺钱了,就给家里来信。”
李惊鸿颔首,她的目光不由扫向夫妻二人身后,李浮舟没有来。
似是明白李惊鸿心中所想,周氏叹了口气,“这件事,以防万一还是莫要让你弟弟知晓了。”
李惊鸿重重点头,这样,也好。
她端端正正叩拜了周氏与李铭齐,“女儿拜别。”驾车的纪昀见状不由愣了愣。
周氏扶起她,不舍的拍了拍她的手,“去吧,以后和逢时好好在那边生活,你过得好,父亲母亲便放心了...”
李惊鸿起身回到车上,里面躺着的正是崔祯,他身子还没好全,胸口那一刀刺的太深,元气大伤受不得冷风,他顺着掀开的车帘对周氏夫妇遥遥一揖,周氏对他挥了挥手。
身后铜锣声响起,白色的纸钱漫天飞扬,是她“自己”出殡的队伍。
李惊鸿连忙拉上车帘,听着外面的响动竟是轻笑了一声。
崔祯虚弱道:“你在笑什么?”
李惊鸿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我这个人命真是太硬了,竟然能见到两次自己出殡的场景,觉得有些好玩儿罢了。”
马车缓缓前行,身后的队伍白色的经幡在空中飘荡,队伍最前面是一身白衫的少年,少年双目通红,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李惊鸿眸光在少年身上停滞了片刻,半晌,哑声吩咐了一句:“走吧。”
纪昀闻声挥了挥手中马鞭,“驾——”马车缓缓驶离城郊。
庆元县的人都知道,在除夕这天李家为自己的女儿女婿出殡,李家财大气粗办起丧事来也极尽奢靡,尽管两人连具尸身都没有,李家老爷还是叫人准备了最贵最好的棺木,将二人的衣冠冢就葬在城外的风水宝地。
李家老宅的人自然也听闻了此消息,当听见李铭齐买了两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椁装着两件衣服入土的时候,老太太秦氏气得都将手里的拐棍扔了。
“哎呦,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他们一个两个不懂事的,人都死了还花那么多银子买棺木,还有城外那块地...多好的地方偏偏要修成坟,这不是找晦气吗?”
老夫人秦氏拍着大腿恨铁不成钢的哭喊着,叫人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为自己的侄孙女哭还是为了花出去的银子哭...
柳氏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她令李敏仪每过半个月便要捎一封信回来,李敏仪早在半月前便已经将李惊鸿夫妻双双死于玉昆山雪崩的消息告知于她,只不过她一直没给老宅的人说罢了。
柳氏拍了拍老夫人秦氏的手臂,也抹了把眼泪,“老夫人别难过,大丫头走了,还有二丫头陪着您呢。”
一家子人猫哭耗子假慈悲,在外人面前做足了戏。
而此时的李惊鸿趁着夜色下了马车,跑到自己的衣冠冢前用春风斩撬开了那棺木,里面躺着的人正是假死昏迷的魏韵青。
出城要查验马车和身份文牒,她用“李兰”的身份文牒蒙混了过去,但魏韵青却无法逃过查验。
最后还是纪昀想的办法,让李家夫妇办一场葬礼,顺势将魏韵青运出城外,守城之人就算再尽忠职守也不会去看人家的棺材,如此,才算成功逃脱。
“纪昀,过来搭把手。”
如今崔祯卧病在床,只能靠她和纪昀两个人了。
二人将熟睡的身体放入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