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照很满意杜兰泽现在的表情,方才还癫狂的欲与裴文生同归于尽的气焰瞬间被浇灭。
“母亲,崔祯没死,您还是爱惜好自己的身子,或许还能与他母子相见。”裴玄照道。
咣当一声,杜兰泽丢弃手中的碎瓷片奔至裴玄照跟前,哑声道:“你们不许告诉他我在这里,不许告诉他!”
裴玄照垂首轻睨自己的母亲,“哦?我倒觉得他已经知晓了此事啊,不然他假死一场了事,为何还要回到京城来呢?”
杜兰泽跌坐在地上,只能在心中默念崔祯千万不要犯傻,裴文生与裴玄照父子手段高超,手下还养了一批凶悍的死士,就连言三都无力对抗...
若是他落入了裴文生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我求你们,莫要动他,有什么都冲我来...”杜兰泽无力的道。
裴文生从凉亭处缓缓走来,吩咐道:“将夫人送回房中去,若无我的命令,不许夫人踏出房门半步。”
几个婢女一拥而上,将瘫软在地上的杜兰泽如提线木偶一般拖起来往厢房内走去。
院中只剩下裴文生与裴玄照父子两个人,二人对视一眼,对彼此所思所想心照不宣。
“崔逢时真的活着回来了?”
半晌,裴文生才问道。
裴玄照颔首,“今日在殿上露面,不过儿子觉得,或许他回到京城已有一段日子了。”
他或许早已知晓杜兰泽在裴府,如果不是他,那个姓言的土匪也许早就带人杀到裴府了。
裴文生冷笑一声,“纵然有几分他爹的毅力,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不必将他当回事。”
“是。”裴玄照躬身道。
父子二人又说了片刻话,裴玄照便转而往后院走去。
管家在一旁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去柴房?”
裴府里的老爷少爷从不踏足后院,裴玄照去后院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去瞧柴房里的两个孩子,那是他同母异父的两个弟弟,一个还是个半大少年,另一个则尚在襁褓之中。
管家不知道老爷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两个孩子,他觉得孩子可怜,有时候便会偷偷喂一些米汤或者给他们加两块干粮。
裴玄照“嗯”了一声,他的确要去后院柴房里看那两个孽种。
不知怎么了,今日就是想去瞧瞧他们凄惨的模样,也许这样他心中会觉得好受些许。
管家神色微变,他担忧的看了后院的方向一眼,没忍住还是跟了上去。
后院,柴房。
几个洒扫的婢女正在井边打水,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了一个半大少年,少年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
婴孩睡了,少年熟练抱着他轻轻摇晃,对一旁的婢女道:“多谢姐姐给我弟弟打水喝。”
婢女摸了摸他凌乱的发髻,温柔笑道:
“你这么小就要一个人带着弟弟,多辛苦啊,若有什么要帮忙的,给姐姐说便好了。”
院门外凌厉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裴玄照冷肃的质问声:
“谁给你的胆子敢放这两个孽种出来?”
婢女手中的水瓢蓦地应声而落,看到来人忙跪到地上,惊恐的唤道:“大...大人...”
少年闻声立马警戒起来,站起身后退到树后,将怀中的婴孩护得更紧了几分。
裴玄照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掠过小婢女的时候顿了片刻,婢女将头低的更深,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踹了出去。
“小兰!”管家忙上前将婢女扶起,“小兰,你没事吧...大人,求您放过小兰这丫头吧,她只是女孩子家心肠软,并非有意忤逆大人的啊!”
名唤小兰的婢女捂住被打的小腹,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不杀她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裴玄照冷冷道。
说罢,他又看向树后的少年,嗤笑一声,“也就这点本事了,躲在树后面以为我就不会抓到你吗?”
言西将怀中襁褓抱紧了些,眸中如有烈火在灼烧,可他却无法与眼前之人抗争。
裴玄照勾唇冷笑,“来人,将大的给我抓到暗营里去。”
话音一落,四周瞬间出现几名黑衣人,言西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后背贴上后院的墙壁。
“你们要做什么?”言西惊恐的看向四周向他逼近的黑衣人。
裴玄照大手一挥,黑衣人簇拥而上,将言西直接提了起来,另一人将襁褓中的孩子直接搁到了地上,许是动静太大吵醒了婴孩,在襁褓中嗷嗷大哭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把我弟弟还给我!”
裴玄照负手立在院中,居高临下的看着言西,“你弟弟能不能活下去,全靠你的表现了。”
随后吩咐黑衣人:“将他送进暗营第一层,若是他能活下来,那那个孩子也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