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家主的丧仪办完,崔祯也该离开洛阳了。
老管家跟崔氏辞行,说是老家有要事要办,实则是要跟着崔祯一同离开,而阿启得了李惊鸿的命令回了燕国。
李惊鸿带着周妍登上继续南下往金陵的船,码头上,崔祯负手而立,静静地与她告别。
周妍支着下巴趴在栏杆上,“他怎么还阴魂不散的,方才一瞬间我都以为他要跟着李姐姐上船呢。”
李惊鸿从船舱内走出来,看了眼仍然立在码头的修长身影,伸手弹了周妍一个脑瓜崩儿,“马上就要启程了,你还在这里吹风,不是拜了月移为师吗,今天不用练了?”
今日上船,月移说要在船上练扎马步,让她找找平衡感。
周妍瘪了瘪嘴跑进了船舱里,李惊鸿来到栏杆旁与码头上的崔祯隔空对视,此时的船已经缓缓开启,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李惊鸿笑了笑,终于也轮到崔祯看着自己离开一次了。
商船驶离码头,直到再也看不见,崔祯才缓缓收回视线,他行至一旁的马车外,老管家已经候在此处多时了。
“少主。”老管家道。
崔祯略皱了皱眉,“我说过了,莫要跟着我,您告诉我父亲的埋骨之地我心中感激万分,然则我并不愿卷入前燕皇室的纷争之中,只愿以后安稳度日,你想报仇,跟着李姑娘便是。”
这么多年在名利场中沉浮,他已经累了,李惊鸿心有大志,他愿意将那梅花扳指送给她让她实现自己的抱负,可他自己今后只想将母亲救出后安稳度过此生。
老管家恭敬地道:“南宫家世世代代守护燕国与傅余氏,老夫不愿违背了先祖的遗志,既然少主无心争权,那便让老夫跟着少主,服侍少主吧。”
崔祯没了办法,只得道了声:“随你。”便自顾自上了马车。
老管家欣慰一笑,上来把车夫往一旁挤了挤,“走了,去京城。”
车夫无语,这个老匹夫怎么还和他抢起了饭碗,但大人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将人赶走,于是一挥马鞭,倒转车头往官道上行去。
...
京城,沈淮其的别院之内。
侍卫拿着一张拜帖送到沈淮其的桌案上,“陛下,昭国的吏部尚书周忠求见。”
沈淮其闻言放下手中的折子,饶有兴致地拿起桌上的帖子来回翻看起来,“哦,吏部尚书周忠?”
来人接着道:“想必也是想要一条商路的管辖权。”
这些日子以来,不少昭国的官员私下里偷偷递上拜帖想要与沈淮其拉近关系,就是为了在两国通商的路上分得些许利益,但沈淮其没有轻举妄动,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这不,大鱼这便上钩了。
“我早就说过了,昭国朝廷里的这些官员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每个人都竭尽全力想为自己捞点油水,两国通商,这么大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不过之前的那些官员官职太低,都不如眼前这个的朕心意。”沈淮其幽幽笑着摩挲着拜帖上的纹样。
周忠,吏部尚书,手里捏着文武百官的命脉,只要他能为自己所用,便能掌握整个昭国的朝堂。
“今晚请他过来吧。”沈淮其吩咐道。
“是。”
...
夜幕降临,别院的人工湖上被灯火映衬的波光粼粼。
湖心亭内已摆好了宴席,精致的菜肴置于桌案上、悠扬的乐声缭绕在耳畔,周忠被婢女领着进来时,沈淮其已经坐在了主位上,拿着酒壶正在为自己斟酒。
还未走近,就听见湖心亭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早就听闻周大人喜爱喝桃花酿,也是赶巧了,前日户部侍郎刚刚往朕这里送来了几坛,今日便拿来招待周大人好了。”
周忠提起袍摆走上湖心亭的石阶,对沈淮其行了一礼,“参见燕皇陛下。”
沈淮其笑着摆了摆手,指着旁边一处位子道:“周大人不必多礼,请入座吧。”
周忠一落坐,后面的婢女便上前为他的酒盏斟满桃花酿,一时间,桃花的香气四溢。
周忠一改往日谈笑自如,此时此刻坐在一位真正的帝王面前,倒显得有些拘谨。
“周大人,我们今日不谈别的,我啊就是想在昭国交几个朋友而已,今日若是与周大人投缘,那我们之间就可以谈些别的,若是不投缘...那我也只好在昭国另寻知音了。”沈淮其淡淡的道,甚至不说“朕”改说“我”字。
周忠此人何等聪明,应付沈淮其便不能像应付李元朝那个蠢货一样了,这是真正的帝王,生性多疑又狡猾,别看他满嘴都是知己、情谊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则做事只看利益,若是不能给他他想要的东西,就很难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不知燕皇陛下喜欢什么,若是能有幸和您成为知音,那在下无论山刀山还是下火海,都会帮您办到。”周忠道。
周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