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鸿的心情很是复杂,不得不感叹这世间缘分的奇妙,就像纠缠在一起的丝线,兜兜转转总会连在一起。
她的弟弟还活着,并且一直以来都近在自己身旁,李惊鸿既心疼又庆幸。
月移在门口将二人之间的谈话听了大半,李惊鸿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上前两步道:“主子,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将小皇子寻回来。”
既然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小皇子在哪,事不宜迟,应当先将人找到,这可是主子一直以来的心结啊。
李惊鸿回过神来,眼睫微微垂下,随后缓缓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为什么啊?”月移不解的抬眸看向李惊鸿。
“如今天下大乱,宁州虽已在我们手中却也并非绝对安全的地界,若是我将浮舟接回来的事情走漏了风声,难免会引起朝廷和燕国那边的臆测,尤其是沈淮其...他知道的比李元朝多得多,几乎立即就能猜到浮舟的真实身份,我不能拿浮舟的姓名开玩笑。”李惊鸿轻轻叹了一口气,抬眸眺望窗外的明月。
月辉皎洁而温和,它轻柔的洒向地上的一草一木,竹林中的萤火都变得暗淡下来。
李浮舟从书院回来,庄子门口看门的老伯忙上前接应,“哎呦我的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啊,夫人已经下令不许再让少爷去书院了,现在宁州兵荒马乱的,还被叛军占领,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呢,您就别想着念书考功名了。”
没准考中了,大昭也就没了。
李浮舟闻言面色不改,只对看门的老伯道:“麻烦您了,明早我就不去了。”
老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唉,好好好,少爷。”
李浮舟进去之后老伯欣慰的点了点头,少爷这是想通了啊...
李浮舟才不是想通了呢,自打宁州被起义军占领之后人人自危,街上的行人都变少了,更别说书院里的学生了,今日他去书院看书,都到晌午了还没见到一个人影。
夫子干脆叫他也不必去了,也说了与老伯相同的话:“活一天少一天,别把时间浪费在读书上了,赶紧回去想想以后大昭被灭,何去何从吧。”
何去何从?
支撑他参加科举的就是为姐姐讨回公道。
听闻长荣军的首领是一位女子,颇有当年女帝之风,就连被称为宁州“定海神针”的姚策都督都愿意臣服于她,足以说明这位首领的英明仁德。
若是长荣军获得了胜利能将当今腐败的朝廷和昏庸的小皇帝赶下台,那他十分愿意读书为那首领效劳。
回到家中,周氏房间的灯火还亮着,李浮舟讶然,母亲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平日里这个时间她早已入睡了...
周氏的声音隐隐从窗户处传来:
“这个拨浪鼓是州儿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也是他爹从外面做生意给他带回来的第一份礼物。”
李浮舟闻言顺着窗户缝往里看去,只见母亲拿着一个破旧的红色拨浪鼓。
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
为何他从没见过这个玩具?
只见屋内的人又拿起来一枚小金锁,“琴娘,你瞧,这个锁竟也在这里面,难怪我之前怎么找也找不到,还以为被河水冲走了,原来没有丢。”周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
锁?
李浮舟不由摸向自己的颈间,那金锁明明完好无损的戴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怎么会被水冲走,不对,金锁既然在他颈间,那母亲手里的又是何物?
李浮舟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他想不出来。
“唉。”一声哀戚的叹息从屋内传来,李浮舟不由再次凝眸望去。
“把这些都拿去烧了吧。”
周氏这样说道。
李浮舟闻言瞪大了双眼,烧了?什么意思...
琴娘的声音响起:“夫人,您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少爷的遗物,为什么不留下做个念想呢?”
“现在有浮舟就够了,逝去之人,就让他早日投胎吧。”周氏道。
下一刻,就听见窗户边“哗啦”一声,是花盆碎裂的声音。
“谁在那里!”琴娘呵斥了一声,打开门跑出去查看。
周氏也上前将窗户打开,一打开便与李浮舟茫然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浮...浮舟!”周氏大惊。
“少爷!”
李浮舟避开二人的视线,声音闷闷的响起:“母亲,您方才说的那人...到底是谁啊?”
周氏猛地顿住,她没想到,浮舟方才把她和琴娘之间的对话听了去。
这个秘密,她本是要瞒一辈子的...
“这...”周氏一时语塞。
“那个孩子叫州儿?为何也和我的名字同音,为何...从没听人提起过?”李浮舟轻声问道。
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