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真钻进来了!”
裴玄照刚从地上爬起来,随后便听见一道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嘲讽。
这声音他曾经颇为熟悉,一抬眸就看见了小林子的脸。
小林子正站在不远处的石子路上,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看戏似的看着裴玄照。他旁边还站着方才领路的那名士兵,二人瞧着十分熟稔。
裴玄照心中羞愤,他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没根儿的人,看不上他们谄媚讨好自己的模样,他今日竟然让一个阉人看了笑话...
咬着牙想要慢慢站起来,可今日他为了见李惊鸿特意穿了繁复的锦缎长衫,本就是不宜做大动作的衣服,起身的瞬间不小心踩到了衣摆,裴玄照一个趔趄再次趴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快看啊林掌印,看看他那副样子!首辅大人摔了个狗吃屎,笑死了哈哈哈哈!”嘲讽的笑声传来,裴玄照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冷静。
再次起身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上前两步,走到小林子面前淡淡开口:“现在,本官可以去见你们主子了吧。”
小林子翻了个白眼,拉长了声音懒懒散散的开口:“可以了,请吧——”
...
外面发生的事情,李惊鸿在里面都听月移一一禀报了,听到裴玄照当真从狗洞里钻了过来没忍住笑出声来。
“真的?以我对他的了解,若这般侮辱他,他定然扭头就走。”李惊鸿还是有些不敢想象。
裴玄照,裴家的唯一嫡子,从小便被裴文生教养的极好,最是注重规矩礼仪,一举一动都是极为讲究的。
这么一个典型的世家公子哥,竟然钻了狗洞,李惊鸿感慨万分。
“属下看他当时是想扭头就走来着,脸色难看的要死,结果下一刻就蹲了下来,也出乎了属下的意料。”月移道。
二人说着话,小林子进来通报,“主子,裴狗...啊不,裴大人来了。”
他作势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呸呸呸”了几声,“瞧奴才这嘴。”
李惊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行了,戏别这么多,快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外缓缓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的湿臭味儿。
李惊鸿皱眉,直到看清楚裴玄照华贵的衣料上被蹭的乱七八糟的青苔印时瞬间明白了。
裴家的公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何时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再次见到李惊鸿,裴玄照的血液流动的愈发急促起来,这是两个人三年以来正式以故人的关系见面,不同于从前的见面不识和互相算计,此刻他们是真正的第一次见面。
李惊鸿就这么看着他,半晌都没有要率先开口的意思。
裴玄照见状,先一步道:“惊鸿,别来无恙。”
李惊鸿挑眉,别来无恙?
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四个字的,他把她害死了,有恙还是无恙他还能不知道吗?
“你在这装什么孙子呢?”
李惊鸿冷嘲道,她就是看不惯裴玄照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他今日宁可受尽屈辱也要见她不就是为了李元朝那个废物吗?
从前,李惊鸿每不小心当着裴玄照的面说一回粗鄙之语,裴玄照就要冷脸好几天不理她,她在他面前有情绪也要极力控制着,尽量不说粗话。
不过现在,没必要在意他的想法了。
裴玄照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随即道:“惊鸿,我知道你定是恨极了我,我如今已经后悔了,我无比后悔我当年做的那个决定...”
“什么决定?扶持李元朝上位吗?”李惊鸿蓦地笑了,“你没错,你有什么错,在你们男人眼里只有男人才有资格做决策者和统治者,哪怕是个废物,只要群互相认可罢了,狗也只和狗玩儿呢。”
李惊鸿说话完全不考虑裴玄照的感受,怎么听起来难听怎么来。
也如李惊鸿所愿,在裴玄照的脸上看到的一言难尽的表情。
朝臣们都说裴玄照和崔祯长相相似,常常拿二人放在一起互相比较,大多数人都认为崔祯方方面面不如裴玄照,无论是家世还是相貌。
可李惊鸿却觉得裴玄照这种人不配和崔祯相提并论。
李惊鸿的话又让裴玄照一噎,他抿了抿唇,看向李惊鸿,“惊鸿,其实今日来见你是我的意思,代表的也仅仅是我自己。”
他错了,可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李元朝将大昭毁的彻底,而曾经与裴玄照一起扶他上位的那些大臣,也都沉迷于自己党派的斗争之中,等到国都快亡了才知道着急。
“你若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我只愿能弥补一点当年对你的亏欠...我想,重新做你的臣子。”他说罢,曲下双膝跪在李惊鸿身前行了一个对帝王的礼仪。
李惊鸿淡淡瞥了他一眼,“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