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节哀吧...”裴玄照低声开口。
裴文生如同没听见一般,将那枚金耳坠子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就要去掀那尸身上的白布。
裴玄照眸光微动,“父亲...”
“老爷!”
管家也觉得此举不妥,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去掀夫人尸身上的白布呢?
可裴文生丝毫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道:“我不信,我不信她这么容易就死了,不是说要恨我一辈子吗...”
说着,白布被他扬起,一股巨大的焦糊气息在空气中四散开来,在众人的抽气声中,焦黑的女尸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有胆子小的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
“老爷...”
裴文生起身,看向裴玄照,“去唤你养的那些暗卫来,叫他们来验尸,看看到底是不是你母亲,怕是又让她金蝉脱壳了。”
裴玄照轻轻叹了一口气,“父亲,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您看,这尸身的手腕处有骨裂的痕迹,母亲不也受过这种旧伤吗。”
初冬的夜,冷风烈烈,寒气侵蚀着每一处角落,裴玄照口中吐出温热的水汽。
半晌,裴文生蓦地发笑,随后便是放声大笑,直到泪流满面...
“兰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能这样惩罚我...留我一个人在人世间,还不如把我带走...”裴文生哭的毫无形象,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谁能将其和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联系在一起?
下一刻,众人大惊失色,只见裴文生忽然拿起那枚金耳坠就要直接张开嘴吞下去!
“老爷,不要想不开啊!”
管家最先发现,他大叫一声之后,裴玄照立即唤暗卫,“快拦下老爷,他要吞金自杀。”
电光火石之间,眼看着裴文生就要将那金耳坠吞下,忽然有一暗卫眼疾手快一个暗器飞去将那金耳坠打掉,随后飞身上前点了裴文生的睡穴,裴文生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裴玄照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发现做这一切的那名暗卫竟然是言西...
他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骤然紧绷起来,“你,把人交给别人。”
这人竟然是言西,杜兰泽和言三的大儿子。
言西面无表情,将裴文生递给身边另一个暗卫。
裴玄照这才想起来,言西已经吃下了绝情散,他的记忆都还在,只是没有了七情六欲,心内也如一潭死水,就算看到母亲被烧焦的尸体都能无动于衷,甚至还能亲手救下自己的仇人。
可以说,言西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暗卫了,无心无情,是一个只会完成指令的工具。
“管家,明天就开始为夫人准备丧事吧,父亲这边有我在。”裴玄照吩咐道。
“是。”管家领命而去。
裴玄照看了被运下去的尸体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主院。
...
杜兰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疾行的马车里,车板振的她头痛,她讶然了一瞬,才想起来她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
似乎是昨晚,她刚与裴文生大吵一架后在独自房中歇息,忽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她本来以为是裴文生又来找她了,烦闷的想赶他走,后来才发现竟然是裴玄照。
他问她,想不想离开裴家,离开裴文生?
她想也没想就下意识的点头,随后便闻到一股香气,天旋地转,再次醒来已经是现在了。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裴玄照又为什么私自将她送出裴府。
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处...
她慢慢打开车帘,发现驾车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杜兰泽哑声问道:“请问,阁下要带我去哪里?”
驾车的黑衣女子似乎不意外她醒了,闻言淡淡应了一声:“沧州。”
女子的声音雌雄莫辨,带着一丝磁性。
沧州?
裴玄照为何要将她送往沧州?
“那...阁下,是裴府的人?”杜兰泽又问,她记得,裴玄照似乎接收了从前女帝训练死士的暗卫营,训练了一批只属于裴府的暗卫探子。
听到裴府二字,黑衣女子冷笑一声,“裴府?还请夫人不要侮辱在下。”
不是啊...
那会是谁?
黑衣女子似乎知道她想要问什么,抢先一步道:“是我主子与裴玄照谈了条件才将你救出来的,至于我家主子是何人,等你到沧州就知道了。”
杜兰泽纵然怀着满心的疑问,此时此刻也不好再问了,直觉告诉她,驾车的女子不好惹。
她先将心中思绪压下,不再多言。
...
裴府的夫人去了,满府的缟素,纸钱随风飘荡,显得有些凄凉。
路过的人不由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