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也是我听过最多赞美之词集于一身的男士。”月桢笑着摇摇头说:“只可惜啊......”晴柔看她拉长了声调卖关子,忙问道:“可惜什么?”月桢看了她一眼,脸上仍然挂着笑说:“可惜这位男士身边,围着他转的女人实在太多了。”晴柔听到这里不由得有点鄙夷起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向来不喜欢受女士欢迎的男士,喜欢在扎女人堆儿里的男人,能有什么好人,不过是寻欢作乐、浮华浪荡之辈。 两人一路上说笑着,不一会车就开到了潘府。潘家的房子在大西路上,是一栋白墙青瓦的小洋楼,楼前一块草地,草地上架着一个秋千,秋千旁摆着镂空的白色小圆桌和椅子。雨已经停了,草地上湿漉漉的,桌椅的镂空图案上挂着水珠。汽车开到小洋楼前,早有老妈子、佣人们等在门口等着上前帮忙拿行李。晴柔和月桢下车来手挽手走到前厅,潘先生不在家,潘太太赶忙出来迎接。姑侄俩几年没见,潘太太拉着她的手问她:“一路上还好吗?你父亲可好?”叶晴柔忙握住姑妈的手道:“父亲很好,还让我问姑妈好呢。” 潘太太话还没说完,便开始掉眼泪。年长一些的人,仿佛特别容易动情,隔着几年的战事,叶昉蓉兄妹已多年未见,在这摇摇欲坠的世道下,生离死别好像都是很寻常的事,而活着的人还能再相见,怎么能不感慨万千?潘太太拿着手绢不停地拭泪,月桢看她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忙开解说:“哎呀,姆妈,表姐来了是高兴的事,你怎么哭起来没完了。”潘太太点着头说:“对对,是高兴事,我扫兴了。” 潘太太看晴柔面有倦色,便让月桢带晴柔先回房休息。月桢引着晴柔上了楼,这是潘太太专门腾出的一间二楼客房,房间布置得温馨雅致,一张西式铜管床,正上方挂着白色的帐子,床上是淡蓝色织花缎面被褥,靠窗的红木书桌上摆了几样装饰,白色雕花的梳妆台上已备好了各种粉盒、胭脂、香水,都是崭新的。看得出,女主人为了迎接她来很是花了点心思。晴柔坐在松软的床上,顿感一阵倦意,于是脸也没洗便睡下了。睡了不知多久,有佣人来叫吃晚饭。晴柔赶紧进浴室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下楼。晚上,潘先生也回来了,特为她准备了一桌子菜,算是接风洗尘。饭后,潘先生问了晴柔今后的打算,晴柔也就把在这里只是暂住,过几天等房子收拾好了就要搬出去的想法跟他说了。潘家夫妇早已接到晴柔父亲的信,也在信中知晓了此事,见晴柔没有改变主意,便也不好多做挽留,便由了她,只说潘府过几天要办一个舞会,等舞会完了再走。晴柔毕竟是年轻女孩,也爱凑热闹,便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潘太太让月桢带着晴柔去做了几身衣服,顺便去永安百货添置些脂粉首饰。月桢顺便带着晴柔去逛了逛上海有名的去处,两人倒是很逍遥快活。 后面几日潘太太一直在家里准备舞会,忙得不可开交,晴柔帮着潘太太和月桢指挥佣人打扫卫生,布置前厅,又去饭店定餐单,也跟着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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