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昨天写的,字迹略重,仿佛压抑着暴躁的脾气,但总归还算工整,并不潦草,比她看过的某些学生写的论文要好多了。
我带着希望等待您的来信,但想必我不主动写信,您是不会写信给我了。
加图既然说“献媚的朋友比尖刻的敌人更坏,因为后者总说实话,而前者从不说真话”,那我就不应该恼恨你,相比起那些轻佻、献媚、不可信任的友人,一个正直的敌人更有可敬之处。
友谊这个词的拉丁文是从爱中派生的,有些人出于不纯洁的动机将友谊当成牟利的工具,他们最关心那些有希望能给自己带来最大利益的人。
我爱你,因为你使我明白,朋友要你做坏事也不要去做,那不仅让友谊成为一个不名誉的托词,而且还绝得不到原谅。
但现在我也要使你明白,为朋友做好事不能等别人要求去做,永远要热心主动地去做。
皮勒斯与汉尼拔都与意大利人打过仗,一个被皮勒斯俘虏的罗马士兵逃回自己的国家后对元老院说自己愿意潜入皮勒斯的营帐里毒害他,元老院毫不犹豫地将这名战俘押解到皮勒斯的面前,西塞罗说是因为皮勒斯过于正直,罗马人对他没有太深的仇恨,而汉尼拔则因为残忍,全体罗马人都恨他,并且永远恨他。
现在皇帝告诉你,他错了,伟大的胜利不应用阴险的手段取得,思想卑劣的人看不到神圣崇高的东西。
实施恩惠与惩治罪恶一样都涉及公正,对处理流亡者的问题,政府的做法是惩治恶棍,奖励善人,我不管他们是宗教民兵或是任何形式的圣礼团体,一旦偏离轨道就一定要冷酷无情地加以处理。
1、他们可以在自己的教区了结余生并保持以前的习惯,但他们不可以再招收新的信徒。
2、不可以与牧师、主教联系。
3、自己愿意回国的,密切监视。
把他们的名单、年龄、具体情况、教名,如有可能,弄清楚他们来自什么地方,交给情报部门,你最迟明天启程,不要让我们所有人等你。
“轨道,什么轨道?”
卡罗兰在看完了信后问。
“你觉得呢?”乔治安娜反问。
卡罗兰陷入沉思。
“把它交给你叔叔。”乔治安娜说着,将信从卡罗兰手里夺过来,用切割咒将“命令”的部分拆下来,接着递还给了卡罗兰。
卡罗兰拿着信的下半截走了,乔治安娜则看着信的余下部分。
他居然连“敌人”这个词都用上了,真是太可怕了。
她有些不知死活地笑了。
然后她拿起羽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上“charitēs”这个美惠女神的拉丁名字,如果将它变形一下,就是“charity”。
当然在亚里士多德所处的时代,还没有慈善的概念,一个城邦中除了英雄外,还需要捐赠者,他们会出资负担宴会等公共活动,而这些宴会则将城邦里的人互相联系起来。
她想起了上次在威尼斯看到的《加纳的婚礼》,画上的人物都很欢乐,即便“主角”新郎新娘被挤到了一旁。
亚里士多德认为不索取要比给予容易一些,因为人们宁可不取于人也不舍弃己之所有。
“无人”们依旧过着中世纪的苦行生活,对自己太苛责的人对其他人也会严苛。
事实上她可以不用杀死那些麻瓜,即便“无人”们不愿意接受俘虏,他们也不是无家可归,这个那么广阔,总有地方给他们建立新的城镇,彼此成为邻居和家人。
这和抛弃、被抛弃没有关系,死神这张塔罗牌代表一段关系的结束,虽然很多人初看觉得死神很不吉利。
在他看的西塞罗的文章中还有一句话,友谊出自于对一个人美德的依赖,如果他抛弃了美德,那么友谊也就很难继续存在了。
她实在不该下那样的命令,不对,是说那样的话。
当初在威尼斯的时候,她听说拿破仑抢了不少威尼斯的艺术品,不过她也不晓得威尼斯人曾经派人袭击过法国的伤兵医院。
如果一个人爱一类事物,那他之所以爱它们,是因为它们体现了共同拥有的某些特征,而不是因为这些特征为每个成员独有。
和奥德修斯一起到巨人洞里的12个人纵使在特洛伊犯下了罪行,可是在奥德修斯眼里,无关善与恶、正义与否,他们是一起的伙伴。
奥德修斯在卡吕普索的岛上生活了七年,可还是离开了。
与其说他是对归家的思念,不如说他就是那样的人。
不会在卧榻上酣睡,在梦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法语的我爱你有多种表达方式,其中一种是onaour,aour有时带有一些贬义,但是却和拉丁语的爱“aor”很相近。
简奥斯丁的小说里,男主角通常是个作风正派、坚守道德的绅士,就算如达西那样一开始被误会,后来等误会澄清了,也会看出他的品德高尚来。
但爱情一直是与公正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在弥尔顿的失乐园里,撒旦看到上帝不仅给“新欢”人类创造出幸福的乐园,还看着“旧爱”们被抛弃、流放,他陷入恐惧、妒忌和绝望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