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多布里昂有一双敏锐的、善于观察的眼睛。
他更喜欢和女演员们呆在一起,在招待会上永远都少不了她们,而她们也总是和夏多布里昂一副很熟的样子打招呼。
法国旧贵族有多少呢?倘若不是研究这个的恐怕真不知道,不过大多数人,哪怕是菜市场卖鱼的也知道贵族姓氏里有一个“德”,然后诸如德·库斯蒂娜、德·阿诺耶之类的姓氏就出现了。
那些“夫人们”身边往往有几个力图通过讨好她们得到垂青的小跟班,有一次乔治安娜看到一位女演员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要晕过去似的,好几个人围着她团团转,不过没过多久她自己就好了。
富歇在她们面前也是斯文有礼的,完全看不出他有个“刽子手”的称号,甚至偶尔他会同意帮她们几个“小忙”。
乔治安娜用魔杖往浴缸里注水,辉煌壮丽的凡尔赛同样肮脏不堪,路易十四在设计它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下水问题,反倒是路易十五改良了宫殿里的下水道,让那些污秽的东西能远离生活区,他的私人套房里不仅配有浴缸,还有抽水马桶。
或许这个房间是国王为自己设计的私人套间。
十月事件爆发时,玛丽安托瓦内特便是顺着国王修的那条秘密通道来到了国王套房,以此躲过被私刑处死的命运。
西耶斯曾经捧着大丽拜访过乔治安娜,他不无感慨地说,他活了下来了。
在那样的背景下,幸存就已经是一种成就了。
不说话不代表不反抗,你反而不知道这些沉默的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旧贵族们的态度让她很揪心,好像她不出那部辞典,就算有利昂库尔在,他们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这种东西她一个没有根基的外国女人怎么可能出呢?
接着她就想到了路易,他有可能和吕西安一样出一部小册子么?
拿破仑是爱他的,就像老父亲爱儿子,他甚至将路易和奥坦斯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至于宫里的谣言,她一点都不信,尽管奥坦斯已经越来越青春美丽了。
她拿出了雪形的挂坠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空无一物。
也许,她可以对这个挂坠盒用一个隐形咒,这样就不需要无杖魔法对自己的脖子用隐形咒了,前提是当她上断头台时刽子手允许她戴着它。
接着她就将挂坠盒丢进了浴缸里。
当水面逐渐平静,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当斯嘉丽发现除了自己,谁都无法依靠时,她只有自己站起来,成为家的支柱。
这种活法当然不是轻松的,帕斯卡最擅长的是压力和压强,脆弱的东西怎么能用来当顶梁柱。
波莫纳从不觉得哈利是什么救世主,他很普通,普通地平凡,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他根本无法幸存,尽管老傻瓜集齐了死亡圣器,像是想保住他的命。
在《学说汇纂》里,fortuita有意外的意思,并且分为可抗力和不可抗力两种,并非像希腊的莫伊拉那样是不可避免、不可克服的“领域主人”。
乔治安娜将脸埋进了水里,就像将脸埋进冥想盆,不同的是这是真的水,而不是银色的记忆,那是她用魔杖变出来的。
当她使用清水如泉时从未想过,这水是从大气里凝结成的,还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然而在她打算深思时,一股力量将她给拉了起来,接着她就看到了布干维尔的脸。
“你在想什么,嗯?”布干维尔捧着她的脸问。
“我在冥想。”乔治安娜说。
“把头埋在水里冥想吗?”布干维尔气愤地说。
“我只把头埋下去了几秒钟。”乔治安娜说。
布干维尔卷起袖子,将浴缸的下水打开,让里面的水都流走了。
“别这样做了。”布干维尔看着她说。
“我知道。”她平静地说“下次我不会一个人那么干了。”
他瞪着她。
“我会找个人看着,您会在我身边的,是吗,监护人?”她冷笑着。
“这是与魔法有关?”布干维尔问。
“算是吧。”她信口说“德鲁伊会将自己埋在地里,我总不能把自己埋起来。”
这时水差不多放干了,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这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过的东西,那是一个水库,是供几十万人饮水的,水库的中央有一个岛,过去是德鲁伊的圣地。
“把衣服换了吧,都湿了。”布干维尔说。
乔治安娜舒了一口气,随手一挥魔杖,衣服很快就干了。
“这里皱了。”布干维尔指着她的袖子说。
她觉得很烦,但还是拉了一下绳子,铃铛响了起来。
“夫人。”值班的侍女在门口说。
“把贝尔坦叫来。”乔治安娜说,然后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开始抽烟。
她现在需要思考,只是脑子里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
布干维尔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在海上曾经遇到过奇怪的事。”布干维尔说。
“你遇到美人鱼了?”乔治安娜说。
“不。”布干维尔说“我们当时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