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严潇的声音在长椅旁边响起。
秦满江立刻合上了笔记本,摇头道:“没什么。”
他抬眼看向严潇,问:“他的腿没事吧?”
“轻微骨折,没事。”严潇坐了下来,和秦满江一起坐在了长椅上。
可话说完后,他的神情中出现了几分犹豫。
秦满江很少看到严潇会出现这种表情。
“有什么事吗?”他问。
严潇和秦满江一样,也摇了摇头:“没事,他让我叫你进去。”
“好,”秦满江自长椅上起身,他刚迈开步子,忽然扭头,“我们交换过最隐秘的事,如果你有困惑和烦恼,不用瞒我。”
阳光下,带着寒意的风吹过,秦满江和严潇的衣襟都在动。
两人沉默着对视,严潇避开了他的眼睛,嘴边少见地露出一些无奈。
“嗯,我知道了。”
“那请你听完再走吧。”严潇说道。
秦满江重新坐回了长椅上,注视着严潇:“说吧。”
“是关于易连海的事。”严潇的突然开口,让秦满江心脏一紧。
他下意识地以为刚才严潇已经看到了那个笔记本后面的署名。
但很快,严潇就继续说道:“昨天的聚会,你走后沉骸提出了一个想法。”
他注视着前方,仿佛在看空气中的微尘:“我是唯一一个和易连海有交集的人,现在,易连海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沉骸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把易连海骗出来。”
秦满江心下一动:“这的确是个机会,所以呢,你怎么想?”
“我同意了,”严潇忽然低下头,有些失神地盯着地面,“近期我会去月城找他。”
严潇的状态很不对劲,秦满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以我对你的了解,就算易连海曾经救活过因你手术失误而死亡的病人,你也不会这么相信他。”
“对,所以我还隐瞒了一件事。”严潇的声音很低沉,光是提到这件事,就让他的情绪出现了剧烈变化。
他侧头看着秦满江,眼里闪动着怀疑与迷茫:“我把父亲的遗体,也交给易连海了。”
严潇语出惊人。
秦满江听后悚然一惊。
“你的父亲?”
严潇沉默片刻,他低声说道:“我有个哥哥,叫严烈,是消防员。”
秦满江点点头,他见过知道严潇的那位哥哥,阳的火灾事故,就是严烈带队去处理的。
“他之所以会选择成为一名消防员,是因为我们的父亲……死于烈火。”严潇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
从严潇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秦满江总算理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严潇九岁时发生的事,他和严烈的父亲,因突发高烧不退,卧床在家,九岁的严潇照着电视上教的,给父亲熬粥。
他很有心意,也很有天份,第一次熬粥就像模像样。
粥熬好后他兴冲冲地端去给了父亲,一切都很顺利……唯独,忘了关火。
作为哥哥的严烈,那时正值青春叛逆期,正窝在自己的卧室里玩游戏,对一切都不管不问。
然后,悲剧发生了。
那簇火焰一直在烧着,从中午持续到了傍晚,直到引燃了厨房。
父子三人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吓坏了,急匆匆冲出房间时,整个客厅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母亲刚下班,正堵在回家的路上,家里只有一个病号,以及一个九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父亲拖着病弱无力地身体,带着他们冲过了火海,但他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立刻被烫掉了皮。
尽管严潇和严烈的父亲忍着剧痛,强行想拧开大门。
但高温的灼烧,早已让防盗门变形了,根本就打不开。
无奈之下,父子三人冲向了阳台,他们只能尝试着从阳台上往下爬。
巨大的爆炸声早就惊动了邻居,在楼下邻居的帮助下,严潇和严烈被接住成功逃生。
可轮到他们的父亲时……
本就病弱无力的他,在将两个孩子举出阳台,慢慢往下放时,已经用尽了力气。
那双被门把手烫掉皮的手吓得年龄还小的严潇嚎啕大哭。
严潇最后听到的话,是父亲的道歉:“对不起啊……爸爸的手吓到你了……爸爸生病了,没有力气……”
他连翻出阳台的力气都没了。
火光冲天,热浪翻涌。
严潇被父亲举出阳台那刻,脑子里只有那句“爸爸生病了,没有力气”。
再然后……他被楼下的邻居接住了。
他一直仰着头等待,等着爸爸也能爬下来,然而,他等到的却是楼上的爆燃。
火光裹挟着黑烟冲出了阳台,吓得楼下的邻居带着两个孩子赶紧离开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许多年。
也许是心结,严潇成了一名医生,而严烈,成了一名消防员,兄弟二人的关系也在外人眼里变得越来越陌生。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其实他们怪的一直都是自己。
后来,消防员从火场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