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秦满江和钟雪燃去了许一的家里,果然看到了很多与瓷器相关的书籍。
或者说,许一的屋子里,只有与瓷器相关的书籍。
他看起来那么闹腾,似乎与谁都能聊两句,也很能洞察人性。
其实许一本人的兴趣爱好却鲜为人知。
直到看到书架上这大部分都是各类瓷器的工艺介绍,历史,图册,古今中外的各种类别的相关书籍,秦满江才知道,许一说是瓷器方面的专家也不为过。
“钟小姐,你知道许一的家在哪里吗?”
秦满江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钟雪燃一怔。
她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许一的来历。
心中憋闷着一股复杂的情绪,就像夏日傍晚吹来的熏风,让人坐立难安。
钟雪燃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秦满江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中介绍瓷器的书籍。
他对许一的了解也是甚少,唯一关于他的信息,来自许一自己的介绍——
“我叫许一,也许的许,一无所有的一。”
秦满江甚至还能回忆起许一说这句话时的样子。
他的过去应该不是太美好的记忆,但许一本人对生活却没有任何怨恨。
两人在许一的屋子里停留片刻后,离开了许一租住的公寓。
秦满江带走了一本书,一本介绍伏城周边瓷器的书籍。
尽管那观音瓷像并不一定是伏城生产的,但这多少是条线索。
回到易雨租住的酒店,这套房的使用权暂时交付给了秦满江,翻开从许一家里带出来的书,秦满江拿出观音瓷片,比照着书上的图片开始确认。
这是一件很费时费力的事,秦满江不想死在这场怪谈里,尤其是李西就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告诉了他相关信息后,对于观音村,他势在必得。
然而,直到天色渐晚,秦满江一边翻看,一边比照了整本书,也没找到和手上这小小的碎片一模一样的材质。
其实比起瓷,这碎片更接近玉的触感。
秦满江揉了揉红肿酸涩的眼睛,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他很少有感觉疲劳的时候,但今天却很累,天刚黑眼皮就沉重起来。
用冷水洗了把脸,本指望能稍稍清醒一下,但他刚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很快,仿佛一团团灰蒙蒙的雾气从四面八方爬了过来,将秦满江团团包围,完全让他陷入了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秦满江被一阵孩童的嬉闹给吸引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朝着传来嬉闹声的方向看去。
有雾啊……秦满江下意识地伸手扇了扇前方,雾气稍散了些,可以看清了。
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观音像。
这是座石头凋像,但看起来有些奇怪,观音像的肢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它。
可奇怪的是,明明躯干和肢体都有着莫名的不协调,但它的脸庞却格外平静,石刻的双眼深邃神秘,面容祥和安稳。
但……凋像下方的土壤好像在不停地蠕动着。
秦满江抬头看向天空,天空很灰,和快要下雨,或者快要天黑时的感觉不一样,更像是在天地间横亘了一块灰色的巨大玻璃。
孩子的嬉闹声在雾气里盘旋,直往上方飘,仿佛要飘到天上去,脚下的大地软软的,土壤仿佛想把人吞下去似的,连空气仿佛都是灰色的……
秦满江无意识地往前行进着,他在靠近观音凋像。
越是靠近,越觉得高大。
它三米高了吧?
不……起码五米。
很快,秦满江发现那观音凋像的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个孩子?
那是一个瘦弱的背影,正手足并用地抱着凋像往上爬。
因为凋像的躯干和肢体呈现有大角度的扭曲,这种攀爬倒并不显得困难,只是……怪异。
秦满江心下不解,那个孩子为什么要去爬观音凋像?
家里的大人呢?
眼看着那孩子就快要爬到观音凋像的肩膀上了。
而就在这时,秦满江的意识突然昏沉,眼前一花,再看清时,自己正抱着触感冰冷的石头凋像,快爬到观音凋像的肩膀上了!
怎么变成我了?!
他看向下方,突然呼吸一滞。
观音凋像的下方哪里还是什么土壤和地面,分明变成了尸池!
各种赤裸,不分男女老少的尸体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大部分看不清面容,零星能看见面孔的,却只能看到他们脸上惊恐扭曲的表情。
这尊观音凋像,竟然竖立在堆放尸体的池子里……
突然,一个身影从上方掉了下来,从秦满江眼前一闪而过。
那个身影发出惊呼,尖叫,声音有些耳熟,不……身影也有些耳熟!
只听“彭——”的一声。
那个身影掉在了尸堆中。
本来沉寂的赤裸尸堆突然蠕动扭曲起来,一条条手臂在穿梭纠缠,秦满江低头看下去,眼里满是震撼。
那从观音凋像上掉下去的人影……竟然又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