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时。 月光晦暗,大雪漫天。 “老爷,快些回屋来罢,这冰寒地冻的大冷天儿,你老是在这站着等,也不是个办法。” 妇人约么三十许岁年纪,着一身花纹繁复的棕红锦缎绣裙,小心翼翼地给屋檐下静立的男子披上了一件华丽的貂裘,原本有些怯懦的目光之中已是带了些许焦急和关切。 这雪,不是凡雪。即便修行之人不小心沾到一些,也可能有着寒气浸体之忧。 男子神色冷肃,眉眼之间遍布的霜雪似乎比屋外的鹅毛大雪都要来的浓重。 伸出手整了整厚实的貂裘,他的目光却依然未曾有半点变化,透过数十丈之外大开的两道正门,一动不动地望着在月光下密密麻麻远去的数十个身影。 “老爷,还是莫要太过担忧了,保重身体为上啊,”妇人目中的关切不似作假,“有许江河统领亲自带人去寻找,想必很快便能把年儿寻回来。” “闭嘴!” 男子猛地转过头来,眸中的冷光扫在妇人白皙俏美的脸上,使她狠狠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爷,妾身……妾身是当真担忧年儿的安危,老爷你……” 啪! 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直接抽了个趔趄,左脸上多出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素来养尊处优的面庞上甚至已经有了丝丝血痕渗出。 “若是年儿当真死在了青栾山脉之内,我便将你和你女儿一起扫出我季家门庭!” 男子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一般,目中甚至有了些许血丝浮现,显然已是怒到了极点。 “年儿身侧有着十数个季家府军护持,怎么可能如此无声无息地便失踪在青栾山脉之中?定是你这毒妇,不甘于季鹊雪的平庸,想要为她谋取太楚古城赐予季家的那个位置,所以才设下如此陷阱谋害年儿!” 妇人跪伏在地,不住地掩面低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淌下,甚至已经浸湿了繁复华丽的锦缎袖袍。 她作为季家家主季鸿的续弦正房,这十余年来一直小心伺候,将季家内里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甚得季家内外称赞。 虽很是羡嫉季家大公子季月年在季家无可取代的地位,可她却从来不敢有所妄为,甚至就连其与季鸿所生的季家千金季鹊雪,在季月年面前亦是有些怯懦,根本未曾出现过太楚古城内其余数个世家之中家主嫡系子嗣互相争锋的局面。 就在前不久,统摄太楚古城的鹤玄上真传下了来此驻守三十余年之后的第一条敕令,元衍地界之内的至强宗门太御圣宗即将大开山门,自其治下的十九座古城之内招收弟子,参加入太御圣宗外宗的考核。 太楚古城内盘踞的数个修行世家皆是极为豪富,平素对鹤玄上真孝敬有加,此次则是顺理成章地分别拿到了一个不需要考核便可入太御圣宗外宗修行的位置,而季家的这个位置则是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季家大公子季月年的身上。 生灵能否修行之根本在于心火,而心火是否能真正燃起不仅与血脉有关,更是与后天所获得的修行资源有关,故而修行世家的后裔几乎从未有过无法燃起心火之忧。 妇人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微微颤动着嘴唇,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月年在青栾山脉杳无音信之事虽然并非她所为,可她极为清楚地知晓,以季鸿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听她解释,若是当真未曾寻到季月年,那她与季鹊雪……只怕真的会被季鸿扫地出门! 想到这里,妇人连爬带跪到了季鸿脚边,颤声道:“老爷,我真的没有做,真的不是我,老爷!” 季鸿蹲下身子,轻轻扶着妇人有些颤抖的肩膀,目光之中尽是冷漠:“足足一整天时间,年儿音讯全无,季家长老会的那些老不死和季家旁系的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方才的许江河已经是第四波前去寻找之人。我在季家只有年儿和季鹊雪这两个血脉后裔,而季鹊雪,是女子。” 此言落罢,妇人下意识地止住了颤抖。她并不傻,甚至在某些方面很是聪慧,此时思绪流转之下,转瞬间便想清楚了其中究竟,面色却愈加难看起来。 大公子季月年若是当真死在传言中妖鬼横行的青栾山脉之内,只怕季鸿所直面的巨大压力是她所想象不到的。 季家之内有着诸多旁系,这些旁系势力之间盘根错节,尽管季鸿除却家主之外还担着季家长老会二长老之位,可就连他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控季家所有的旁系势力。 “你想想,若是年儿彻底消失,那鹤玄上真赐下的这个位置,会落在谁的头上?” 季鸿逐渐敛去了眸中的冰冷,语气轻柔了许多。 妇人颤声道:“仅比年儿少一岁的季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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