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子殿下。”
“见过陈少府。”
太子仪仗驾到,簪缨林立,旌旗招展。
现场的官员和匠工、文吏匆忙过来见驾。
“你是田舟师兄对吧”
陈庆皱着眉头回忆片刻,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此人经常随侍在相里奚身边,彼此眼熟,但是没打过什么交道。
“小人正是田舟,当不得您师兄的称呼。”
田舟是个老实人,方面大耳,古铜肤色,嗓音低沉稳重。
“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
陈庆说了句客套话,随即问道“方才见你从风车那边过来,它是你打造的”
田舟一本正经地说“小人不敢居功,此乃众师兄弟合力打造,非是一人之功劳。”
“哦”
陈庆缓缓点头“那山丘上的之字形坡道,也是你设计的”
“这”
田舟愣了下“墨家一向如此行事,绕山盘旋,也是古来有之,小人怎敢揽在自己身上。”
扶苏附和道“不如此,牛马吃不住苦力,赶车的也要遭罪。”
陈庆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这可是公元前啊
地球上大多数文明还未出现,当地的土著还过着原始人一样的生活。
别说在秦朝,再往后两千年,连个轮子都造不出来的民族都大有人在。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物种之间的差距都大。
“田舟师兄,你可知为何走之字会更省力”
陈庆好奇地问道。
田舟知道这是在考较自己,不慌不乱“昔年天下战乱不断,墨家多受命打造攻城器械。”
“城墙高大坚固,攀登极为不易。”
“架设云梯后,虽然攀爬艰难,却省了很多力气。”
“若是将其加长,斜度更缓,则士兵奔跑若飞,如履平地。”
“故天生万物,此消彼长。”
他指着丘陵上的之字形山道“小人就将这山当成城墙,那路便是云梯。”
“看似蜿蜒盘绕,实则是加长了梯子。”
“路变长,却省了力气。”
“殊途同归也。”
陈庆震惊地目瞪口呆“fs,你特么为什么不记下来”
田舟错愕又惊慌。
他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否则陈少府为何会发怒
“先生,您这是”
扶苏不解的劝慰。
陈庆激动地说“墨家已经知道做功的原理了,他们为什么没记叙述在典籍中,我们还学什么fs”
突然之间他回过神来。
秦墨被胡亥坑杀在秦始皇陵中,墨家的工造之术就此失传。
实在怪不得他们。
“做功达不溜等于什么”
扶苏满头雾水。
“做功就是”
陈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突然,他瞥见不远处有根枯树枝。
“这个你会吗”
田舟愣了下“不知陈少府这是何意”
陈庆瞪了他一眼,捡了两块石头,摆出杠杆的样子。
还没待其发问,田舟就恍然大悟“原来您说的是衡正。”
“此物与云梯一般道理。”
“若想省力,增加权臂即可。”
他上前挪动了支点的位置,笑吟吟地说“大人您看,如此权臂就加长了,能翘起更重的石头。”
陈庆耐着性子问道“要是把它一直加长,长到数十里,上百里,能翘起咸阳城吗”
“这”
田舟踟蹰片刻,畏畏缩缩地低下头去。
“先生是问你,把权臂加到足够长,能翘起一座大山吗”
扶苏善解人意地打了个圆场。
咸阳城是大秦的都城,整个国家的心脏。
把它给翘起来
陈庆敢问,田舟不敢答啊
“按理来说,应该是可以的。”
田舟皱眉思索“若真如陈少府所言,把权臂加到数百里,上千里,别说一座山,十座百座也翘得起来。”
“你们啊”
陈庆用手点点戳戳。
如果把墨家的研究成果保留下来发扬光大,还有阿基米德、牛顿什么事
连达芬奇的活儿都能抢一半
秦墨就如同一座云遮雾绕的宝藏,每次探究,都能带给他一点小小的墨家震撼。
“前次你们的收徒大典办得轰轰烈烈,不知教授得怎么样了”
陈庆严肃地问道。
“回禀陈少府,北地退下来的刑徒良莠不齐,且年纪都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