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建平又跟着覃安来到了那间下沉式客厅的房间。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只是来的次数很少,平时覃安都是让他待在那间无人打扰的私人小包里。
小包在酒吧最里间走廊的拐角,拐角角落的位置摆了一个半人高的花瓶, 从远处看正好遮住拐角的视线,让人忽略这片隐秘的角落。反而是视线一眼到底,走廊尽头墙上那幅赛博朋克风挂画占领了所有视线。
牛建平猜想这间酒吧可能跟“arno”有关, 否则对方也不会这么熟悉这个地方, 还能带着人随意进入酒吧的暗房。
“arno”, 就是男人告诉他的名字。牛建平没什么文化, 不懂英文名, 所以男人跟他说, 可以叫他“阿诺”。
“每个加入的兄弟都有自己的新名字,你以后也会有。”
牛建平对给自己取新名字这件事,抱有不小的期待。
这意味着新生。而他,终将在35岁之际, 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全新人生。
他早已迫不及待,也就对这间酒吧和阿诺之间的关系失去了探究的。
没有什么能比他逃离这座堪比牢笼的城市重要
然而这个想法,在每次被带到这间酒吧暗门后的房间时,又会被更大的疑惑和浑身不自觉泛起的鸡皮疙瘩湮灭。
房间里依旧密密麻麻贴着陌生人的照片, 一如阿诺这个人一样, 带着股让人看不清的迷雾。
“许婠楼上的爆 炸装置可能被发现了。”阿诺,也是覃安,手里捏着一张照片说道。
牛建平低头扫了一眼,照片里手挽手的两个女人笑得温馨又幸福,仔细看,两个女人的眉眼还有些相似。
他看过其中一个女人,年纪大的叫江丽娟, 是许婠楼上的住户。年轻的那个叫江玲,是江丽娟的女儿。
“怎么可能会被发现我明明”牛建平急于解释,他的卑微讨好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即便随着年岁增长,个性逐渐扭曲也无法改变。
覃安制住了对方的话,“很不满意这是对你的考验”覃安点到为止,话音一转,“当然,也是对我的。你是我极力想保住的人,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墙上的照片看似每张都毫无关联,从幸福小区的葛东,到胖哥面馆的王贵川,再到许婠楼上的江丽娟。
每一家的位置都在地图上零散分布着,没有规律。
牛建平心里的疑问随着覃安的话驱散,身上那股莫名不安的寒意也消失不见。
覃安是个话术高手,简单的几句话就将隐含的威胁藏在了看似鼓励信任的话语里。这一刻,仿佛他们早已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听得牛建平难免有些触动。
“你要我怎么做”
“不要紧张,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覃安放下手里的照片,像是随意从墙上一抽,手里照片的对象就换了主人。
牛建平“”
覃安笑了下,舌尖顶在上颚,慢悠悠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手里的照片往茶几上一放,手指轻轻点了两下。
照片里,十八岁的女生在阳光下笑得灿烂,一双眼笑得像弯起的月牙。
“这个人我不想再让她出现和江丽娟同样的意外。”
“袅袅,该睡了”
“好妈妈,我再说最后一句”
夜晚悄无声息地到来,晚上十点半,池袅袅躺在床上和同学打电话“我妈催我了。明天晚上我生日宴你记得跑快点,我妈已经帮我跟老李请假了。我到时候提前一个小时走,你记得把你衣服带上,我们可以拍姐妹装。”
“砰砰”
门口响起敲门声。崔琴歪着头无声地喊了句“池袅袅”,池袅袅回头做了个“ok”的手势。
“我要挂了。对了,我只喊了你拍姐妹装,别跟其他人说哈。”
崔琴无奈地摇了摇头,进屋拉上窗帘。
池袅袅挂了电话,笑眯眯地用被子盖住半张脸“妈妈,晚安。”
窗外,满街的霓虹灯亮得热闹。屋内,灯灭了,有人坠入梦乡,有人彼此正在拉扯。
蓉城的另一端,许婠站在门口,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余警官,十点半了,铁人都要睡觉了,你是不是待得过于久了”
余时年站在玄关,视线扫过许婠家里关着门的书房“其实我可以勉强”
许婠伸手“千万别勉强”
她赶人的意味太过明显,说话间一如既往贯彻用完就扔的原则,打开了门。
余时年微挑眉“”
门外热风随着防盗门打开,豁地一下钻进来。热气贴着背,连门也被吹得吱呀作响,有隐隐关闭的趋势。余时年顿步,手撑住门框,手背的青筋随着动作鼓起,他提起唇,像是早已习惯许婠时不时流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低声道“关好门。”
许婠住的小区实在偏僻,楼梯间的灯时亮时不亮,余时年却似毫无所觉。每下一层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