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跪在这里是为了显得心诚,跟拜佛、拜菩萨都一样啊,没有别的意思,您可千万别生气!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老人家慌乱中,都要给顾璋磕头了。 这老人家看起来,比他爷奶年纪都大,苍老得头发都全白了。 顾璋连忙上前几l步,弓箭步半蹲将他胳膊拉住提起来,缓声道:“受不起,快些起来。” “哭哭啼啼也没用,你们找个能主事的出来。” 顾璋说完起身,刚刚缓和眉眼都冷起来,扫过周围围观的人,仿佛淬着像是剑一样锐利的寒光。 对上他漆黑双眸的人,声音都戛然而止,有些心悸得不敢再张嘴,觉得仿佛被什么凶狠的野兽盯上,脖颈都发凉。 余庆年和金瑎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如难民般的百姓,有的瘦得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被震得说不出话来,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这么瘦,好像风一来就能把人给吹走。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周围村落的人,也有农村来的学子,好像都不这样? “黎川。”余庆年下意识喊了一声,想问问。 侧头一看,身边的人已经没了人影,已经跑到百姓中,撩起袍角半蹲在地,表情一贯的严肃,不知在干什么。 黎川听到这声呼喊,回头瞧了一眼,对上余庆年不可置信的神情,下意识想到了他做的锦绣文章。 那样辞藻华丽,笔歌墨舞的文章,字字句句都烂若披锦。 他还是更喜欢璋弟海立云垂、又鞭辟入里的文章,黎川收回视线,敛眉安抚眼前这些村民的情绪。 一群人总算是冷静下来,推出了几l个能做主的。 “老朽乃长阳村族老,方桉。” “我是西山村村长的大儿子。” …… 就在顾璋和他们对谈时,燕老也从家里赶来,他今日早上没课,就没到学院里来,几l乎是前后脚,宁都知府、萧学政都赶来了。 带来的,还有下面县城知县送上来的公函。 看到官府的公文,竟然到得比人迟的时候。 顾璋:“……” 他刚刚听到,这群人觉得天寒地冻的,官府本就慢,送信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也许等信到就迟了,干脆自己前来府城,毕竟谁也没有他们自己对地里的收成尽心。 他本来还觉得有些想多了,他们两条腿走路,怎么可能比官府骑马送的信件快? 这会儿确实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知府对上顾璋的眼神,尴尬地轻咳两声,赶紧说正事:“按照当地知县所查,顾相公给出的法子已颇有成效 ,冬日里,稍有经验的老农都能看出收成定然大增,他们几l个村通婚也多,很容易要来了法子,研究一番,就自己干起来了,结果……” 增产很难,可能百姓辛苦耕作几l个月,也才提升一点,但减产是很容易的,几l天就见了效果。 和顾璋刚刚听到的版本,也算基本一致。 顾璋揉了揉太阳穴。 小麦生长的不同时期、不同的温度,能用同一套法子吗? 但看着这群辛勤劳作晒得黝黑、手上都是厚茧和裂口,许多老了甚至腰都直不起来的百姓,连一句“蠢”都骂不出口。 这些村里,肯定没有一个顾方正这样的村长,族中也没有读过书,睿智的老人。 不,读过书可能也不行,顾璋想起这时代读的书,还有那些学子奉为圭臬的《农之纪要》觉得脑子都发麻。 这个时代种田多还是靠口口相传、一代代手把手教的、或者小范围流传的经验。 他耐着性子,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干的,具体说说。” 见他这么问,一双双日夜难眠的红肿眼睛,都突然亮起来,眼巴巴地地看过来,里面都是期盼。 察觉到他可能有办法,一个个连忙道: “我们就是按照隔壁村教的,一模一样的做的!” “绝对没有嫌麻烦,村里都是不怕苦也不怕累的汉子,每一样都是按照打听来的法子做的,先是……” “我家还补了点上好的鸡粪猪粪,真的精心伺候着,没半点偷懒。” …… 也许是在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去找给他们法子的村子时,被质疑过“我们用得好好的,肯定是你偷懒了吧?” “骗你们有什么好处?指不定是你们哪里嫌麻烦省了步骤。” 句句都下意识带上自证,绝对没偷懒和省力。 越听顾璋脸越黑。 越卖力反而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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