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 胡问静坐立不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马隆笑了“难道问静有了心上人, 有相思之苦”小女孩究竟是不够淡定从容, 不就是被要求回洛阳嘛,那就回去啊,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 不然何必任命胡问静为武威郡太守和骑都尉呢老实说,马隆都羡慕妒忌恨了,他熬了大半辈子才是五品护卫和西平郡太守,胡问静轻轻松松的就只比他低了一级,看看胡问静的年纪,这是要在二十岁之前就和他平起平坐了马隆纵然豁达也难免有些小情绪,朝廷何以待胡问静如此厚也看来胡问静果然是太尉贾充的女儿、皇帝陛下司马炎的私生女什么的。
胡问静瞥了他一眼, 继续在院子里绕圈子,小问竹看得有趣,跑到她身后跟着绕圈,时不时还学着胡问静长吁短叹。
马隆笑死了“小问竹比你镇定多了, 将来一定有出息。”小问竹脸上带着笑,胡问静脸上笑容都没有, 真是太菜了。
胡问静鄙夷的看了马隆一眼“无知是福,护军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一定是上辈子做了无数的好事。”
马隆气乐了,朝廷莫名其妙的给了胡问静丰厚的嘉奖竟然还让胡问静多疑了他骂道“你就该一辈子做个九品军假司马”
胡问静笑了,问道“武威郡破败,府衙空虚,若是武威太守远去洛阳,哪怕去去就回,可要半年胡某不可能八百里加急赶到洛阳, 又八百里加急赶回武威。”马隆点头,纵然大缙中央调查团的人身负皇帝陛下的迫切期盼,一路上日夜兼程,调查团的人照样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从洛阳到了武威,胡问静往返洛阳和武威的旅程没有大量的士卒照顾,没有驿站换马,用四五个月往返丝毫都不奇怪,再算上在京城处理事务,这往返半年的估计确实已经是很快了。
胡问静问道“武威郡半年没有太守,这朝廷是放弃武威郡的百姓了吗”
马隆大笑,原来是担心没有管理武威郡啊,他不在意的挥手道“有马某在,武威郡的政务怎么会荒废”马隆自问不是政务人才,但是萧规曹随还是懂的,他笑道“问静治理边疆的手段很是不错,老夫只需要老老实实的继续问静的政策,这武威郡自然不会有变,若是问静不放心,大可以写下后续的工作,老夫照方抓药就是。”他热切的看胡问静,老夫不要脸的,不在意被人说抄袭武威郡的策略,只要胡问静的手段好用有效果,西平郡乃至整个西凉都可以照抄。
胡问静诡异的看着马隆“老马啊老马,若是如此,你的脑袋已经掉了”
马隆一怔,顾不得呵斥胡问静的不恭敬,问道“为何”
胡问静厉声道“武威郡无主,马护军可以事急从权,武威郡有胡太守在,马护军干预地方政务意欲何为难道是想把西凉占为己有,造反立国吗你原是邓艾的手下,邓艾怎么死的,难道你还不知道”
马隆呆呆的看着胡问静,汗水蹭蹭的就冒了出来,难道朝廷调走胡问静的目的是想要坑死了他可是为什么啊马隆想到了邓艾,邓艾是怎么死的还不是因为一群官员说邓艾有兵有地盘,其势足以谋反,然后靠几份公文就把邓艾给坑死了。
马隆越想越是心乱如麻,过了许久,才慢慢的道“你的心思太过阴暗了。”朝廷应该不是想要动他,最少司马炎没有这个心思,不然何必让他掌管西凉的军事他微微苦笑,别人掌管边疆的军队至少也是个三品将军,而他只是个五品护军,朝廷不想让他有大权之心倒也是很明白啊。
胡问静冷笑道“若不是我,你说你的脑袋还在不在”马隆沉默,若是胡问静没有点破,他肯定是跳进了军人干政的大坑啊。一直以来都在管着武威郡的政务,胡问静又与他关系极其的良好,他肯定会习惯性的继续操作武威郡的政务,这既是已经做熟了的工作,又是帮胡问静“守住地盘”什么的,然后,他的脑袋就落地了。司马炎没有心思杀他,不代表朝廷其余人没有心思杀他,他若是自己作死,司马炎难道还会护着他不成他终究是邓艾的旧部,只是小小的五品护军。
马隆抹了一把汗,端起茶喝水,又定了定神,道“你的意思是这调你入京是为了对付老夫”
胡问静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她见马隆惊魂未定,笑了“吓唬你的,也有可能是对付我。”
马隆一怔,猛然醒悟了“你才十五岁就威震西凉,偏偏你又不想回繁华舒服的中原,一心一意想要在西凉扎根,朝廷怎么可能不怀疑你想要自立”马隆不需要多想什么,只是把胡问静刚才质疑他的心思换了一个名字就依然天衣无缝。想想董卓马超韩遂个个是在西凉有威名之后借胡人之力谋反的,在朝廷眼中胡问静和他意图谋反自立几乎有七八成的可能。
胡问静盯着马隆的眼睛“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坐立不安了”若是这前后两道诡异的命令只是如此的简单就好了,胡问静想的更多,但是那些就没有必要告诉眼前这个大老粗了。
马隆大汗淋漓,终于也站了起来来回的踱步。许久,他才慢慢的道“去,终究还是只能去的。朝廷有调遣,难道还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