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柠打了几十下,终于停手,看着周围的百姓厉声道“还有谁想找死吗”
周围的百姓谄媚的笑着“谁敢违逆衙役老爷的言语谁就是该死。”“衙役老爷叫我们做事都是为了我们好。”“那几个贱人就是该死。”“大家伙儿加把劲,争取今日就把这条街的排水沟挖好了。”“再来个人,和我一起把这条巷子里的粪便和垃圾清理干净了”
沈芊柠看着一群百姓用从来没有见过的干劲努力的干活,心中不但没有得意,只有一万分的愤怒,怪不得其余衙役的进度比她快,怪不得胡问静时不时杀人这个世道不是穿上了官服就让人惧怕的。
她浑身忽然开始颤抖,自己是不是道心失守要成魔了
吕文成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沈芊柠打得凶狠,其实力气小,又不懂的厮打,他看似受了重伤,其实并不严重,大夫说只要卧床休养十余日就不会有大碍。吕家的人松了口气,不幸中的大幸啊。
几个家人轮番的劝说或埋怨着吕文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方虽然只是个贱婢,但是如今仗着胡问静的凶名,你何必与她硬碰硬”
“你是鸡蛋,她是石头,你何苦鸡蛋碰石头”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我家的希望,将来要做大官的,为何要与这小小的衙役计较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将来做了大官,一个手指就捏死了这种小衙役了。”
“韩信尚有胯下之辱,你比韩信如何打扫粪便比胯下之辱如何”
吕文成听着一群家人的言语,只是摸着脑袋冷笑着,这些家人只会劝他忍耐,怪他不该得罪了衙役,就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抱不平,为他报仇的吗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家人。通过这件事他算是看清家人了,这些家人都是无能之辈,或者都只考虑着他们自己的利益,指望着他当官之后跟着鸡犬升天,却没有想过为他付出什么。
吕文成心中愤怒无比,这次的屈辱必须由他自己找回来
吕家的众人走出了吕文成的房间,又走出了老远,这才有人说道“文成年少气盛,受一些挫折也是好的。”另一个人叮嘱着道“文成受了伤,要多吃些羊肉滋补。”“听说鸽子肉对伤口的愈合有好处。”“还要多吃些肉骨头。”“不要心疼钱,这个时候先把文成的身体养好了。”“我房中还有几十文钱,且先拿去用了。”“我也有百十文钱。”
众人叹息着,全家节衣缩食供养吕文成读书,指望着他当大官,只是这个愿望只怕有些渺茫。
数日后。
一个酒楼之中,吕文成与一个一身富贵衣衫的男子相对而坐。
那富贵男子淡淡的道“你找我何事”
吕文成将心中的鄙夷尽数隐藏了起来,道“于德顺,你死到临头了,你还不知道吗”他知道自己应该客客气气的称呼对方一声“于老爷”的,但是他怎么也做不到,这个于德顺也配称“老爷”是啊,这个于德顺有些家业,比吕家富裕多了,于德顺在江陵城中有百多处房产,在城外有1500亩田地,以家产论,于德顺妥妥的是个乡绅,绝对当得起“老爷”二字,可是,吕文成或者江陵城中的门阀子弟绝对不会用“老爷”称呼于德顺的,士农工商都不靠的于德顺就是一个痞子头,也配称“老爷”注1
于德顺冷冷的看着吕文成,这类门阀子弟看不起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其实并不觉得错了,门阀子弟当然比他高贵,但他同时也看不起门阀子弟,穷到这副模样了又有什么可以嘚瑟的
他淡淡的道“我为什么死到临头了”
吕文成冷哼一声,指着酒楼外的长街,大声的道“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这干净的街上少了什么”
于德顺根本不用看,他知道街上少了什么,少了满街的粪便和垃圾啊。这可是他发财的物什
是的,这满街的粪便就是于德顺发财的物什。
于德顺就是这江陵城最大的“粪霸”。
江陵城经过朝廷几次迁移人口,又经历了数次动乱,这人口只剩下不到十万了,与巅峰期不能比。这近十万人口每日除了吃饭,还要拉屎撒尿啊。这臭烘烘的恶心的屎尿怎么处理
城里人恶心又嫌弃的粪便在庄稼人的眼中就是宝贝,没有粪便怎么肥田,没有肥沃的土地怎么丰收庄稼人是绝不会浪费自家的粪便的,可这庄稼人有几个,这需要施肥的田地又有多少仅仅靠自家人的粪便肥田是绝对不够的,庄稼人便把眼光落在了城里人的粪便上。
城里人不要粪便,庄稼人需要粪便,还有比这个更完美的天作之合吗庄稼人跑去城里掏粪简直就是双赢。
可物以稀为贵,庄稼人看中了粪便,自然有人就开始把粪便当做了生意,催生了“粪霸”这个通俗又易懂的新名词。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个或者几个粪霸通过向农村出售粪便获得巨利,然后养了打手,垄断了整个城市的掏粪,所有农村的人不得自行进入城市掏粪,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