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道“原来是陆机啊,吓了我们一跳。”好些人轻轻擦汗,若是被司马柬知道江东门阀有异心,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陆机走到了大堂的中央,负手而立,道“诸位难道真的以为胡问静可以逐鹿天下”
众人沉默,就是没有把握啊。
陆机伸出了一根手指,道“胡问静没有家族支持,没有门阀支持,手中或有悍不畏死之人,但可以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胡问静的地盘越大,她缺少士子管理地方的问题就越严重。”
众人点头,胡问静扩张势力的速度慢的令人打哈欠,搞了半天也就拿下了一个豫州,还拖泥带水,好些郡县未必就真的心服了,这都是因为胡问静缺乏治理地方的人手。
陆机道“胡问静出身低微,被中原门阀不齿。”他微微顿了顿,终于还是道“就像我等一样。”
众人苦笑,以前他们完全不能理解那些低贱之人被人鄙夷的感受,还觉得低贱之人就是该被人鄙夷,谁让那些人没有一个好血统呢。当江南门阀尽数被中原门阀鄙夷,他们才知道原来鄙夷别人的出身是一种很烂的心态,人与人之间应该平等。
陆机继续道“胡问静无法得到中原士子的投靠,所以破罐子破摔,干脆走上了极端排斥门阀,任由平民的道路。”他苦笑着“这真是胡问静的习惯啊。”当年胡问静被陆机等人诽谤名誉,胡问静不就破罐子破摔写小黄文反击了吗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选择在胡问静的身上一再的出现。
陆机道“没有士子,如何治理地方胡问静可以打下一块地方,但是很快就会因为缺乏治理而重新失去。”他笑着“胡问静以为可以用农庄制缓解缺乏士子管理地方的弊端,以一种方式管理天下,可是天下若是这么好管理,要我们士子干什么胡问静可以简单粗暴的破坏天下,却无法简单粗暴的建设天下,她将会面对处处都是造反作乱,处处都是农庄百姓抗命的混乱之中。如此,终究不能长久。”
一个男子不解地问道“正因为胡问静缺乏管理天下的人手,我等江东门阀投靠胡问静,岂不是正好弥补了胡问静的短板,合则两利,各取所需”
陆机苦笑着,道“可是,我们也是士子啊。”
“在中原门阀的眼中,我们江东门阀只是蛮夷、俘虏、亡国之臣,低人一等。”
“可是在胡问静的眼中,我们与中原门阀毫无区别,我们也是高高在上的门阀贵人,我们也与她不是一路人啊。”
一群男子愕然,又苦笑,若是胡问静没有发达,他们这些江东门阀子弟会怎么看胡问静低贱的平民而已,绝不会因为同样被中原门阀鄙夷就认为是自己人了。这江东门阀果然是无法投靠胡问静的。
陆机伸出第一根手指,道“胡问静能够横扫天下的理由太过简单,很容易被人模仿。”
大堂中众人皱眉,静等陆机解释。
陆机慢慢地道“胡问静为何可以横扫司州、并州上党郡、豫州是她兵法无敌,士卒精锐是她有神奇的甲胄”
“都不是。”
陆机一字一句地道“是因为集体农庄制。”
大堂中有人惊愕地道“什么”
陆机的脸色严肃无比“一十万中央军为何分崩离析因为没有粮食。”
“东海王司马越与琅琊王氏为何在济阳对峙后又和解对于东海王司马越而言琅琊王氏就是叛逆,身为皇室宗亲的东海王司马越岂能与叛逆和解琅琊王氏既然想要夺取江山社稷,十几万大军在手为何不继续打下去,直到杀了司马越因为再打下去,不论是东海王司马越还是琅琊王氏的粮食都支撑不住了。”
“为什么天下门阀无数,可能够出兵的却不过数百家,兵丁人数更是只有十余万因为农民尽数去打仗了,谁种地没人种地,又吃什么各地人口虽多,可能够抽出来打仗的人口却少之又少。”
“为什么胡问静早不进攻,往不进攻,却在过年的时候进攻定陶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才不会耽误了地里的耕种。”
“一切的一切,就是粮食。”
陆机一字一句地道“胡问静的集体农庄自尽最大的可能压榨着农民的劳动,有力气的开荒种地,没力气的养猪养羊,天热时在树荫下割草,天雨时喂猪喂鸡,集体农庄中的农民就没有一丝的闲暇时刻,比单干辛苦了数倍,可产出也比单干多了数倍。”
“有大量的粮食在手,胡问静想征多少兵就有多少兵,全然不怕没了粮食尽数饿死。”
众人缓缓地点头,猜测着陆机这番言语的动机。
陆机继续道“为什么胡问静的士卒哪怕拿着简陋的毛竹长矛也能成为精锐士卒”
“因为农庄制之下所有农民的一举一动都在胡问静的掌控之下,什么时候训练,什么时候休息,种多少田地,收获多少种子,吃多少粮食,统统都被胡问静掌控着。”
“胡问静执行的不是军屯,而是全民皆兵。军屯会让士卒变得缺乏战斗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