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衙找了典农官购买种子,典农官看着岑缨缨愣了许久,然后佩服极了“你倒是机灵”此刻虽然是冬日,基本种什么死什么,但是菜种子才几文钱,若是战争拖到了明年春天,这家中种些菜就完全是救命粮了,他琢磨着自己家也要种上一些。
府邸的另一角,几个官吏脸色发黑,陈仓被屠的结果就是民心大失,再也没人相信小城市能够平安无事,所有人拼命地向长安城逃,短短数日之内长安城中多了数万难民,看着趋势长安城的难民将会超过几十万。长安城再大也不可能容纳下几十万难民,届时几十万没吃没喝的难民与本地的土著定然会产生激烈的冲突,偷窃打架那是轻的,搞不好灭门案都会出来。
一个官员冷笑道“灭门案算什么,若是杀入府衙,嘿嘿。”其余官员打了个寒颤,知道那个官员想说的是百姓造反,而且这个可能性竟然不是一般的大,几十万百姓没吃没喝没地方住,不造反难道还打麻将吗必须把所有的难民都赶出长安。
另一个官员道“赶出长安很容易,在长安城外扎营安置难民也很容易,然后吃什么呢几十万百姓吃什么长安城中有这许多粮食给几十万百姓吃饭吗”
一众官员沉默无语,长安的存粮再多也无法面对忽然多出来的几十万张嘴巴。
府邸的内堂中,司马畅怒不可遏,砸了一地的物什依然觉得怒火充满了胸膛,那个王八蛋王敞竟然要求放他回洛阳才会找胡问静要救援,这个王八蛋是什么东西,竟然敢与他谈条件
司马歆坐在一边,有些惊慌,长安城中到处都是难民和排队购买米面的百姓,听说所有与吃的有关的东西价格统统暴涨了几十倍,纵然是他一辈子荣华富贵,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价格,听到“暴涨几十倍”依然知道要出大事了。他看着愤怒地司马畅,小心翼翼地道“大哥,是不是可以派兵去讨伐胡人,至少不能让胡人靠近长安城。”
司马畅又砸了一个物品,恶狠狠地道“若是调人去讨伐胡人,胡人却来进攻长安,谁来保护我们”司马歆摇头,是啊,谁来保护他们呢他问道“文鸯还没回来吗”此时此刻只有文鸯靠得住。
司马畅厉声道“来人,把文鸯带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来”
扶风城外,文鸯脸色铁青,他已经竭力封锁消息了,但是消息无孔不入,万余士卒已经知道了司马畅不救陈仓城,陈仓城全城百姓被屠杀的消息,士气陡然暴跌,什么打造攻城器具,什么围困胡人,统统想也别想。文鸯看着周围畏畏缩缩的士卒,这些士卒别说进攻了,就是派他们去巡逻都绝对会敷衍了事,他深深地担忧,若是城内的胡人大着胆子冲出来打一场,这支精锐的关中子弟军会不会秒变成了逃兵
文鸯后悔极了,早知道应该在司马畅催他回长安的时候退兵的,那只是损失了一座城市,而不是损失一支大军。
数百骑疾驰入了营地,文鸯看着那些人的服饰就知道是司马畅又派人来催了,可是他此刻已经不能退兵了。
果然,几个华衣男子傲然到了文鸯面前,劈脸就问“文鸯,你可知罪”
文鸯苦笑道“不知道文某有何罪”
那几个华衣男子厉声道“扶风王殿下屡次召唤你回长安抗拒胡人,你却畏惧胡人而抗命,这是死罪”
文鸯听着那些人随口给他戴上了畏惧胡人的帽子,心中长叹,道“文某愿意回长安,只是如今胡人势大,若是退兵,只怕局面会难以收拾。”
一个白衣男子笑了“你的意思是,若是此刻退兵,这上万大军就会被胡人杀得干干净净”
文鸯缓缓点头,虽然那华衣男子的言语很是难听个,但是意思没错,打仗向来都是前进容易退兵难,稍有不慎就会从退兵变成溃败。
那白衣男子大声地笑着“文鸯啊文鸯,你不过是个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哪里懂得兵法的精妙有本公子在,莫说退兵了,取这扶风城易如反掌。”
一群华衣公子大笑,文鸯只是猛将而已,根本没有帅才。而他们这些拥有高贵血统,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看过各种经书,读过兵书的豪门贵公子才有资格成为统帅一军的大将。
文鸯对这群年轻贵公子的嘲笑只能报以沉默,他叫不出这些人的名字,但是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这几个贵公子都是关中的豪门大阀的精英贵公子,那个白衣男子是杜阀的,另外几个分别是柳阀和裴阀的。在这些关中的豪门大阀的眼中,能够与他们平等对话的只有同样是豪门大阀的人,其余都是下等贱人,多看他们一眼都是冒犯。
文鸯认真地道“如今战局紧迫,当真是撤退不得,且容文某些时日,文某一定回长安。”
那杜公子冷冷地看着文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人。他收起了笑容,厉声呵斥道“文鸯你以为本公子是与你谈条件的扶风王殿下叫你回长安,你就必须立刻回长安,若是你不回去,本公子就绑了你回去”他用力挥手,数百随从一拥而上。
文鸯怒目圆睁“鼠辈敢尔”数百随从一点都不怕,眼睛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