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平说得平静,但胡边月的心中却泛起了波澜。
这看似不起眼的链条,里面居然蕴含了如此沉重的深意。在三人各取一截、踏上行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预想到了无法再次重逢的结局,而手中的那一截链条,则代表着彼此间与生命一样份量的托付。
三人之中,任何人遇到了不测,他留下的秘密,都会完好无损地保存在链条中,等待另外两个人有朝一日前来解读,而且也只有这两个人才能解读;至于这用生命守护的秘密是该销毁、该利用又或是该公之于众,也完全交由活下来的同伴处理。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信任?
这绝不仅仅是相信另外两人不会背叛自己而已,这种信任里蕴藏的,还有对同伴能力的绝对认可。这三个人,都没有将志向放在什么发财致富、天下无敌等俗事上面,而是真正全身心地惦记着关于人工智能和人类未来之类的宏大命题;他们都相信,一旦自己不在了,另外的同伴一定可以在这些足够影响整个世界的事情上,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胡边月甚至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勾画出了三个人分别时的场景。
那时的屈平,应该比现在的胡边月还要年轻,
宋延要稍微年长几岁,而轩辕则是一副胸有沟壑、成熟稳重的气场。三人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话语,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以代表一切。
他们会潇洒地回头,轻松地上路,带着清醒的信任和希望,却唯独没有悲伤。那短暂眼神中的份量,也许生活在新纪元的普通人们究其一生都无法感受。
……
屈平仍然在继续讲述着关于链条的故事:“我一直在荒野各处游历,收集一切关于芯片的信息,但几乎没有收到过来自轩辕和宋延的消息。我曾经回到过我们三个分开的地方,可并没有找到他们两个的踪迹,直到来了4号区,机缘巧合地从聪哥这里,得到了宋延留下的线索。”
他的目光,落在了链条中氧化程度较轻的那一截上,正是这玩意儿差点儿让霍遥失去芯片、也差点儿让胡边月丢了性命。
屈平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宋延在慷慨赴死之前,把芯片给了聪哥;而轩辕保管的那一截,却到了田萌的手里。想来是那个叫丁一七的人,假死脱离乞活团的时候出了岔子,失落了链条——我虽然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根据聪哥的描述,这个人起码在乞活团和哨兵的内部潜伏
了好久,是个有实力、能隐忍的人,只是运气不好、死于非命了。”
他叹了口气:“我相信,他也一定在想办法找回链条,可这也就说明……”
他没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了。
链条是从丁一七的手里丢的,而不是轩辕,也就是说,轩辕应该也已经不在人世了。许下约定时的三人,在链条重组之时,竟然只剩下了一个,这实在是令人唏嘘。
“起码链条现在成功重组了。”一个轻快中带着点儿鼻塞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众人闻声在通讯器的屏幕上看了一眼,说话的是燕然。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圈有点泛红了,还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嘴角却倔强地往上扬着。她不认识轩辕和宋延,却深深地佩服着他们,也深深地为屈平感到难过;可是,她不能让眼泪流下来,因为她决定要做那个安慰屈平的人。
“宋延大哥留下的信息,屈平哥哥接收到了,而且一定不会辜负他们!”她非常确定地继续说道,甚至还挥了一下拳头。
屈平有些发愣地看着屏幕上的燕然。
……
最近一段时间实在太忙,少许难得的空闲都被燕然用来维修义肢和武器了,连青龙五号都已经停放在
原地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所以,她头顶那五颜六色的脏辫儿早就无暇打理了。
之前那一场大战之后,她把脏辫解开、头发在肩头披散了好几天,直到胡边月的状况好起来,她才总算顾得上各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但这场会议来得略微仓促,她也来不及收拾得太细致,只能在霍遥的帮助下临时扎了几束简易的脏辫;辫子数量比之前少了,但也粗了,每一束都有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倒有了种更为不羁的感觉。
在这样的造型下,那张明明在啜泣、却硬要微笑的脸,越发让屈平觉得触动。
他一下就被这种情绪感染了,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坚定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副全息地图。
这地图由许多大.大小小的方形地块组成,每个地块之间都有狭长的通道连接。屈平仔细看了一会儿,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而方聪也几乎在同时开了口:“阿茂,这个地方是……”
他说着,将通讯器的镜头靠近了地图。
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吭声的阿茂,直瞟了一眼,就非常确定地说道:“这是4号区地下的避难所分布图,不过,好像不太完整。”
“不完整?”屈平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阿茂又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