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边月和霍遥的心跟着一紧,谁都没说话。
他们都是在荒野上独行过很长时间的人,“平野邀月”是他们加入的第一个团队。与安全区里的猎团、荒野上的势力不一样,胡边月虽然是名义上的队长,但“平野邀月”其实根本不分主次,他们四个人都是团队的主角,缺一不可。
然而,这极为美好的一切,却终归是短暂得要命。
燕然对屈平的感情极为复杂,有敬佩、崇拜,有关心、信任,也有着难以说清楚的喜欢和倾慕。她很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小心思,生怕靠得太近、或者有什么不够稳重的表现,会引起屈平的反感;然而,那天生泼辣的性子,又总是让她在不经意间“原形毕露”,而这种坦率却时常招来屈平的会心一笑。
日子就在这样反复拉扯的忐忑中度过,她期盼的未来还没有一丁点踪影,命运的交集就戛然而止了。
所有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也许仍然没有理清楚自己对屈平的感情,却无法自控地思念起了那个安静儒雅的身影。
胡边月和霍遥,与屈平共处的时间不像燕然那么长,但失去同伴的心痛也并不会少。胡边月不由得想起了大家刚刚认识的时候,对
于这个满身谜团的人和他身后的“问天”组织,自己是充满了防备的。
他有些记不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放下戒心的了,但也仅限于相信屈平是百分之百可靠的朋友、同伴,却并不是很相信屈平的抱负和理想——在他看来,不管是靠屈平自己,还是靠那个所谓的“问天”组织,想要撼动汪司令这样的野心家、乃至改变整个世界的命运,都是天方夜谭。
然而,屈平最终用一种决然而惨烈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立场,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个跟其他人商量的机会。
胡边月终于相信了他的决心,但那一肚子关于赛博京和未来的问题,却也无法再得到这位智者的解答了。
胡边月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他自己也心乱如麻,甚至还有一股愤怒的火焰在心底不断撩拨着他的情绪,而好友的眼泪,让这股火焰烧得越发猛烈了。
……
幸好还有霍遥。
她轻轻抱住了燕然,什么都没说,直到燕然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才轻声说了一句:“我们也很想他。”
霍遥很清楚,燕然虽然平时思维跳脱、性情也直来直往,但那只是她不愿意屈从于复杂的人情世故,并不是真的幼稚和单纯;在大事面
前,燕然仍旧是最为可靠的伙伴。
所以,此刻她需要的并不是什么劝解和开导,而是简简单单的共情。
果然,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是一盏明灯,让燕然那漂泊无依的情绪终于有了靠岸的方向。她的抽泣声渐渐停了下来,最后抬起头来,看着霍遥说道:“霍姐姐,我听见你们刚才说的了。”
霍遥看着她,心疼又怜爱地将贴在她脸上的发丝给拈开,然后问道:“我们也正想问你的意见——接下来,咱们几个,应该怎么办?”
“我不想走。”燕然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我要报仇。”
这一次,她的语气并不是冲动时的气话,而是明显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但她还是怕霍遥觉得自己不冷静,忙着解释道:“屈平哥哥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人类摆脱赛博京的威胁,杀掉轩辕、替他报仇,就是在完成他的心愿。而且,就算我们真的能离开7号区,轩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已经威胁过了小胡子的姐姐,难保不会用那群熊孩子来威胁我。”
胡边月和霍遥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把手伸到了燕然的面前,叠放在了一起。
燕然先是一怔,然后有些狐
疑地慢慢伸出手去,见另外两人都期待地看着她,这才确信自己没有理解错同伴的意思,踏踏实实地将手叠了上去。
“平野邀月,”胡边月说着,声音虽轻,却坚定不移,“下一个任务:干掉轩辕,击垮哨兵,替屈平报仇。”
三只手微微向上抬高,然后一起按了下去。
……
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次惨烈的战斗,燕然已经在痛苦中完成了蜕变。她很快就进入了十分认真的状态,分析道:“不过,光靠咱们三个人,最多再加上豹哥和小胡子的姐姐,还不够吧?别说是哨兵,光是那么多类兽,就很难对付。”
“如果只是有限的类兽,倒也不用太担心,只要将这里当做是荒野就可以了。”胡边月说话时,把玩着手里的通讯器——这东西现在已经形同虚设了,“怕的是轩辕能够控制这些类兽,或者是源源不断地召唤类兽,那就麻烦了。”
“擒贼先擒王,直接刺杀轩辕?”燕然提出了一个最为简洁明了的思路。
胡边月沉默下来,目光落在万若飞和豹哥的身上。
五枚赛博京芯片,只要使用得当,绝对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