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谢言川并未说出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沈漾明个还能休息一天,索性也不急着把板车做出来。
家里的二层建的很快,一楼的底子打好,青砖很快垒成四四方方。
晚饭之后,沈唐烧水,沈漾端着盆洗漱来着。
谢言川站在房间门口,靠着走廊下的柱子,约莫在出神。
沈漾戳了下少年人的肩膀,“谢言川,干嘛呢还不睡觉。”
他站直身子,几个哥哥都进去了,小谢公子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沈漾突然反应过来,他是不是特意在这等着自己呢。
“咋啦,你说啊。”
小姑娘放下手里的盆子,又问了一遍。
谢言川压低声音,“漾漾,我今天在明悟城看见高府的四夫人了。”
四夫人荷月。
沈漾和她不熟,不晓得谢言川这话的含义,但也跟着往下问了一句,“四夫人怎么了。”
“还记得上次大夫人的梨花木被雨淋湿的事吗。”当时是程桃担下这个责任,为此丢了一条命。
沈漾晓得这里边有不对劲,所以她和谢言川一直都很小心,
听这意思,沈漾抿抿嘴,“和四夫人有关系?”
谢言川没有瞒她,他今天去明悟城,是为了冯虎之前说的铁矿,林太傅司马昭之心。
消息传到宫里,皇上那边还没回话,谢家的男人都流放边关,这事谢言川没法跟沈漾细说,只能挑着重点。
怕引人注意,谢言川和冯虎约在江南岸的包间里,本来包房是挺隔音的,四夫人自己花枝招展。
唯恐旁人看不见她的美貌,特意把门敞开条缝,那些话便一字不落的让谢言川听了个正着。
少年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沈漾,毕竟人心肮脏,冯虎提点了他一句。
“正是因为人心,沈姑娘才更要小心。”
那次之所以能察觉到毡布被人掀开,其实是谢言川布下的眼线,他从程桃和管家的不自在里发现不对劲。
故此拜托冯虎也是让他找人监视一下高府,冯虎确实说了毡布是被程桃掀开的。
但不知道程桃是听谁的命令。
今个四夫人一脸傲然,她之所以收买程桃,说来可笑,仅仅因为梨花木贵重。
高天阔搜罗的全部木料都给了大夫人,而她只能用普通的松木,荷月这人出身不好。
故此事事想压人一头,她不能用的,大夫人也别想用。
“而程桃接下这个任务的理由也很简单,”谢言川抬眼同沈漾对视,二人的目光沉沉。
少年的声音冰冷残忍,“程桃有个弟弟,小时候跟人打架,被对方父母打断双腿,因为家里穷一直没银子治疗,活生生拖到现在。”
“程桃出来做工一方面贴补家用,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弟弟看病,这次四夫人给了她一笔银子,买了她这条命。”
“若是查不出来,这银子就当奖励,若是被查出来——”
那之后谢言川没有多说。
可他们都知道,查出来就是现在的结果,程桃丢了一条命。
沈漾转身看向远处,就连说话都有些飘忽,“是那天帮忙送的书信里的月钱吗。”
程桃给弟弟看病的。
谢言川点点头,“没有多少。”
人命不过如此。
谢言川之所以选择告诉沈漾,也是让她留个心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漾在床上翻来覆去,程桃那张苍白的脸和颤抖着对自己说谢谢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她明明只是想出来找个活计,年迈的父母还在等着她回去。
上次沈漾怎么跟程家老丈说的来着,程桃很好,她很想念他们。
短短几日,物是人非。
小姑娘闭了闭眼睛,黄牛或许被羊羔的角顶了下肚子,发出哞哞叫的温柔声音。
她双手垫在脑袋后边,半睡半醒间下了个决心。
二日起来。
沈漾睡的晚,眼圈黑的厉害,谢言川晓得原因,他不动声色拍了拍沈漾的肩膀,以示安慰。
吃罢早饭。
众人推着板车和涂料上山,沈漾拿着刷子漆板车的车框,谢言川则是带着其他人一块凿车轮。
风干的涂层很快,不到中午,所有的东西全部安装完成。
相比起家里的板车,这个在设计上更有心思,卡槽也都是事先留好的。
沈唐负责试驾,板车比他两个加起来还大,少年推的很是轻巧,完全察觉不出来重量。
沈漾在车轮和车架中间加了一根承重的棍子,仅仅是一个小的改变,但之后上边放上工匠的工具,也会减轻相应的压力。
亲手做出来的到底是有成就感。
就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