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前。
沈秦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给爷爷上香。
就像沈漾说的那样,他们没有长辈,是以每每有了更好的能力。
总是想跟去世的亲人说上一声。
当然,谢言川和红衣也都在。
牌位擦的干净,酒水从一开始的散酒到现在动辄上百年份的花雕。
烟雾缭绕。
沈秦说了这段时间没来的缘由,沈老三沈老四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桌子前的酒水泛起波澜。
被褥都是刚晒过的,上边一股子太阳的味道。
沈漾晚上睡的很好。
身体养成习惯,一早就起来了。
下边沈汉正在做早饭,煮的咸鸭蛋,蒸的馒头和小米粥。
沈漾待会得去绰子厂。
米粥里放了红糖,一碗还没吃完,谢言川提着剑从外边进来。
他去后山练练拳脚。
沈漾递给他一颗剥好得咸鸭蛋,把自己吃过的碗筷刷干净。
“我先去厂里看看。”
谢言川拿络馍卷的,闻言点头,“等会去找你。”
阳光穿过枝叶。
秋日的清晨有些凉,在绰子厂前边的拐角。
程御换了身秋香色的长袍,腰间挂着海棠花的玉佩。
约莫在路边站了很久,听见脚步声转身,“漾漾。”
沈漾脚下一顿,“程御,你怎么在这。”
他双手背在身后,态度温和,仿佛之前那个狠厉的黑衣人只是错觉。
“晓得你今天去厂里,跟你说说话。”
他率先走在前边,这是往绰子厂的必经之路。
沈漾没法子,只能跟上,而且她也想知道,程御到底要说什么。
两边的玉米到小腿高。
垂下来的叶子绿油油的。
程御突然开口,“我是到了南疆才听说,有谢家镇守的边关战无不胜。”
“我想过能不能去军营寻求帮忙,我是大宁人士,不想跟南疆有牵扯。”
“那时候年纪还小,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我遇见过一个谢家军,应该是谢家军吧。”
他看着绰子厂前的牌匾,慢慢走近。
“我说能不能救救我,我想回家。”
“他问我是谁,我是谁呢,栖风书院的程御,桃花村的二狗子。”
“可没给我机会,同行的巫师杀了他。”
门口摆着两尊石像。
沈漾没有再走,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程御。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毒虫钻心,当时那个人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尸骨无存。”
“巫师跟我说,没有人能逃过南疆的蛊毒,我若是敢跑,也会和这个兵将的下场一样。”
“那段时间我连做梦都是自己被虫咬死了,大半夜的吓醒,就不敢睡了。”
“后来我也成了巫师,我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没有人能逃过蛊毒,漾漾。”
程御转身,和沈漾对视。
他脸上慢慢浮现刺青,“你说,若是谢家军种了蛊毒,万虫噬心,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程御的眼睛里仿佛有两只虫子在动。
绿油油的。
沈漾拢在衣袖下的胳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故作镇定。
“但你不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你刚刚说你是大宁人士,若是真有伤害谢家军的心,你也不会回来了。”
小姑娘声音温和,丝毫不见对程御的害怕。
对峙片刻。
程御嗤笑一声,“那是以前,现在如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李三护嘴上叼着旱烟,推着小推车从绰子厂里出来。
这是厂里新开发的产品,现在绰子厂再也不是从前的老三样了。
自从王之那些没考上学的读书人过来之后,沈漾让他们放手去做。
绰子厂里卖的东西是越来越多。
连带着从前空下来的厂房也都利用起来了。
昨个光听说沈漾回来了,李三护把烟袋往石头上磕了一下,卷吧卷吧往这边走。
“漾漾,回来啦。”
沈漾错过程御的脸,探头嗯了一声,“李三叔。”
“这是……”李三护朝着程御抬抬下巴,程御回头的时候,脸上的刺青消失。
他没说话,李三护恍然大悟,“哟,二狗子,”
说过才觉着不合适,“程御,多少年没见了,有空上三叔家吃点。”
程御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李三护自然而然的走向沈漾,“漾漾,最近厂子里可热闹了,行李箱和独轮车搞竞争呢。”
沈漾随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