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含着眼泪。
“公主,三七不走,三七永远陪着您。”
皮下的虫卵又开始慢慢活跃。
程御抽了匕首,掌心划的出血,送到凌逸嘴边。
凌逸却扭头,脸上染红一片。
她咧嘴笑了笑,一嘴的牙齿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几颗。
“不必费心,左右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隋一直守在凌逸身边没走,她几乎看不清楚沈隋的长相。
只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隋时的场面。
那么多人里,她一眼就看到斯文俊秀的少年。
若是自己不贪心,同沈隋做一辈子的同窗。
他大概会是个很好的朋友吧。
凌逸张了张嘴,可最后只说一句,“漾漾,对不住啊,刚刚是我的错。”
“我只是太心急了,能将我送回皇宫吗。”
“若是死在外边,怕是皇兄会怪罪你们。”
话音刚落。
门口就听着凌文清慌张的说话,“顺安,顺安在哪。”
还有谢水韵在一旁劝慰,“皇上走慢些,前边有台阶。”
众人跪了一地。
凌文清扶着门框,喘着粗气,椅子上老的看不清楚长相的姑娘。
温温和和的冲着他笑,凌文清双手颤抖。
明明在朝堂上说一不二,这会子竟然脑子一片空白。
凌逸靠着黑影勉强辨认出凌文清,“皇兄,我真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凌文清虎目含泪,他握住凌逸的手,下边的虫卵感受到温度。
一股脑的钻到手背上,凌逸的痛觉缓慢,许久才疼的叫出声。
凌文清赶紧松开,可凌逸全身上下都被虫卵吞噬,他竟找不到任何可以触碰的地方。
“顺安,皇兄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好好活着就是对皇兄最大的安慰。”
“你放心,你放心顺安,皇兄这就带你回宫,太医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撑住。”
他蹲下身子,想要抱着凌逸站起来,凌逸全身的骨头酥脆。
就这么一个动作,腿上的骨头被折断。
程御当药人的时候见惯了生死,绕是如此,他还是提醒一句。
“她现在不能动了,趁着还活着,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碎片顺着程御的脑袋砸过来。
凌文清之间被划出血,“大胆!谁允许你这么说公主的!”
沈漾拽了下程御的胳膊。
程御是南疆的大巫师,本不受大宁的管束,晓得凌文清兄妹情深。
他翻了个白眼,还是忍住了。
凌逸努力碰了碰凌文清的胳膊,动作轻的几乎感受不到。
可凌文清还是发现了,“顺安,你想做什么。”
凌逸仰着头,无力的躺在椅子上。
“皇兄,你不要总是生气,没事要多笑笑。”
“等小家伙出来,若是个姑娘,将云秀宫里所有首饰都送给她。”
“但漾漾刻的簪子就给我陪葬吧,我可喜欢了。”
“若是个小皇子,皇兄给我的封地,也留给小家伙。”
她说着话的时候,整个人虚的厉害。
凌文清知道凌逸怕是撑不住了,他握着凌逸的手,眼泪温热。
宽大的袖子下边,血肉被吞噬干净。
凌逸突然喷出一口黑血,“皇、皇兄,我好像看见、我娘来接我了……”
凌逸死了。
胳膊无力的垂在身侧。
凌文清虽是天子,面对死亡依旧回天乏术。
他抱着凌逸的尸体,拼命喊她的名字。
谢水韵抹着眼泪,她进宫的时候,凌逸还不算大。
和自家弟弟一样,在谢水韵心里都是个小孩。
沈漾头一次直面死亡。
眼泪不要命的在地面汇聚成小河,沈隋说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心情。
空荡荡的。
凌逸到死也没留给他一句话。
天空乌云密布。
好不容易晴起来的天,好像又要下雪。
凌文清打横抱着凌逸的尸体,他走路摇摇晃晃。
旁边的侍卫想要搭把手,被凌文清一脚踢开。
轿撵上留着双人的位置。
凌文清将凌逸放好,声音冷漠,“回宫。”
谢水韵拿帕子抹去通红的眼眶,她和凌文清一块来的。
明黄的轿子从小巷离开,谢言川站在谢水韵后边,“阿姐。”
谢水韵叹了口气,“皇上肯定不好受,阿川,送我回去。”
她要去陪着皇上。
肚子里的奶娃娃踢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