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脚步,轻轻仰着脑袋,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
她轻轻启薄唇,用一道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
午时,一辆马车,数名护卫停在通往青山县城,十里外的官道上。..
一名衣着朴素的白胡子老者,抬手掀开车帘,往车外看了一眼。
“这是.......在重修官道?”
一名护卫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先是对着老者恭敬一礼,然后才说道:“回老爷的话......前方官道重修,马车无法正常同行,属下去前面看了,咱们只能步行前往青山县。”
老者黑紫的嘴唇张了张,眉头紧蹙,“胡闹,受灾的百姓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前来赈灾的秦相如是头蠢猪吗?竟然征调灾民修路!”
马车里的老者一挥袖子,在护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放眼望去,十里外的青山县城笼罩在一阵阴霾中,城墙上还有上千人拿着锤子在卖力劳作,他们似乎在砸城墙,而通往青山县的官道上,身穿单衣的灾民们正在修路,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即使如此劳累,他们也不敢停下歇一歇。
方休顿时怒了,吹胡子瞪眼。他是文昌阁大学士,三朝元老,被奸相用指鹿为马在朝堂上狠狠羞辱一顿,拿刀架在脖子上危及性命,回府以后就大病一场。
这几个月一直在府里休养。
也就是这几日,他的夫人无意间,透漏年前京城一场大雪灾,城外灾民遍地。
方休不顾病躯,拖着还未完全痊愈的身子,趁着今日天气暖和一些,前来受灾最严重的青山县视察灾情。
方休走下马车,在护卫的搀扶下,走向不远处那些正在修路的灾民。
“小伙子们,你们这是在作甚?是谁让你们来这里修路的?”看着面前数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挥洒汗水,方休走上前问道。
“老人家,您站远一点,别伤着您。”
一名浓眉大眼的年轻人直起腰,擦擦脸上的汗珠,从路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碗水解解渴。
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精光。
方休往后站了站,“小伙子,大灾当前,还是要活下去为紧,人在什么都好说.....你告诉老丈,谁让你们来修路的?平时能吃饱饭吗?有没有领到粮食?”
方休心里着急,内心很火烧了一样。
年轻人有些奇怪,挠挠头,不明白面前这个老丈在说什么。
“老人家,您不是我们青山县人吧......外地来的?京城人?过来是访亲探友?”
“正是!京城人,过来.....探亲。”
“也难怪了,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老人家,你莫要担心,您在青山县的亲人好得很,只要勤快一点,估计不会被饿着肚子。”
“哦?此话怎讲?”方休顿时来了兴趣。年轻人请方休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方休坐下后,那人才道:“老人家,今年与往年不同,饿不死人也冻不死人,上面发了话,过来修路,一日管三顿饭,中午还有肉哩,就是不好抢。”
“一日管三顿饭?还有肉?”
方休震惊无比,灾年年景下,不饿死人已经很好了,竟然还有肉吃?
秦相如这是把户部的存粮都给拿出来了吧?或许把军粮也拿出来填补空当了。
“没错,有肉。不仅有肉,每天还有工钱拿呢。这修路的活,我也是好不容易,挤破头皮才抢到的,一日三十文工钱,十日一结,估计这次大灾过后,我都能回老家置地,娶媳妇了。”说着,年轻人笑的合不拢嘴,干劲满满。
方休再一次被震惊,觉得自己老了,听错了。
“你说什么?还有工钱拿?这钱谁出?”
“当然是官府喽。”
“好了老人家,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