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阵阵,撩拨春意。
天色还未完全黑掉,白云观后院,便掌起数盏灯火。
伺候人的丫鬟在廊下穿行,脚步却始终不敢放的很重,生怕得罪屋中的贵人。
房间里,风韵美人宋清婉坐在窗前,手里捏着短短的一封信,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若不是在这里照顾太后脱不开身,他已经等不及要去南山见陈朝了。
随着身后传来一声幽怨的轻叹,宋清婉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放进信封里,似是见不得人的宝贝。
屋里除开宋清婉,还有当朝太后慕容玥。
慕容玥面容精致,却被禁足在这小小的白云观中,似是被人豢养的金丝雀。
慕容玥用手指勾了勾耳畔的发梢,继续投身自己伟大的木雕事业。
住在这里好几日,她已经完成三只小狗,一只小猫,两只麻雀的雕刻工作。
每日拿着各种工具,坐在榻上,心无旁骛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信.....你都看了不下七八遍了?怎么还是这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慕容玥抬眼看向窗边的美妇。
宋清婉缓步上来,在慕容玥对面坐下,把玩桌上的一只木雕麻雀,脸上笑意绵绵:“是相爷亲笔,是封家信,你想看还没人给你写呢。”
“哼。”慕容玥轻哼一声,吧唧了一下红润的小嘴唇。
两女相处多日,互相把对方底子摸个透彻。
依慕容玥来看.....宋清婉就是一普通贤惠妇人,至于上一回在宫中那副霸道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其实私底下温文尔雅,端庄有礼,一切以夫君为尊。
依宋清婉来看.....慕容玥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贵小姐,外冷内热,或是在宫中那种无依无靠的险地生存,说话有意无意间带有刺,想让人知道她不好惹,实则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对了,听说太后没进宫前是一位大才女,写了不少诗,想必对诗文一道颇有研究,相爷来信中有一首诗,念与太后听听可好?”宋清婉单手撑着光滑的下巴,看着对面的慕容玥说道。
“呦,陈朝还会写诗呢?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慕容玥嘴上对陈朝可是没什么好话。
毕竟现在大着肚子,不得不出宫生子。
这都是陈朝害的。
宋清婉笑笑,没说什么。
清清嗓子后,将信中的诗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诗毕。
只听慕容玥惊呼,吃痛一声,而后,便看见她右手捂住左手,左手食指指尖被刻刀不小心划出一道小口子,鲜血霎时流出,宋清婉慌忙站起来,靠近些,嘴里说着“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月娥,快去拿止血散”之类的话,她是真的关心慕容玥,腹中还怀着孩子,流血是不详之兆。
慕容玥看见宋清婉这样,心里微微动容。被老皇帝选中入宫后,就没人对她这么好过了。
“不要紧,方才走神了,不小心划到了....”慕容玥小口含住流血的食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不准再拿刻刀雕刻东西了,姑娘家家做什么不好,偏喜欢这些?一会儿就给你全部收起来,日后看看书练练字什么的最好。若是相爷回来瞧见你受伤,定是心疼的不行,说不定,还要责怪我照顾不周,你呀你.....”宋清婉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慕容玥口中含着手指,肩膀一耸,含糊不清道:
“本宫就是喜欢这些小玩意,你不能给本宫收起来,要不然本宫天天跟你作对。还有,陈朝会心疼本宫?本宫才不信呢,要心疼也是心疼他的孩子,至于责怪你照顾不周,他肯定是不会有的,”
说完,慕容玥抿着嘴唇,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抱进怀里,谁也抢不走。
宋清婉气笑了,站起来叉腰,可又无可奈何。
僵持不下,宋清婉随她了。
谁叫慕容玥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呢,两人年龄差了起码有八九岁。
静待片刻,慕容玥才慢慢放松戒备,宋清婉看慕容玥手上的伤口不要紧,于是回身坐下:
“如何?方才的那首诗如何?”
慕容玥摇摇头,评价道:“不好。”
宋清婉挤眉不信,“不好?哪里不好了?我瞧着挺好。”
“就是不好,哪里都不好。”
慕容玥别着小脸,不肯松口。
宋清婉轻笑一声,摇摇头,“我这个不太懂诗词的人都知道这首诗写的很好,你一个大才女竟然睁眼说瞎话,竟然说这首诗不好?也罢也罢,反正这首诗不是写给你的,而是相爷写给我的……你就偷着羡慕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