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
陈朝已经等在道观后院那颗老榕树下,一袭宽大道袍穿在身上,加上特意盘起的道士髻,有求仙问道那味了。
女子国师姜玲珑还没到,树下的蒲团空着。
随手捻了捻袖口上冒出来的线头,就听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陈朝头也没回一下就说道:
“不是说好了,有事情交待给月娥,让月娥代为传话进来就成,你怎么亲自来了?”
院门口,那袭黑裙女子顿住脚步,蹙起今晨为了见他特意画好眉毛,脸上表情略微有些诧异。
这人后脑勺长眼睛了吗,为什么知道来的是我?
楚云湄并不是初次来陈朝修行的道观,抬腿迈入,快步走到陈朝身边,蹲下身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想知道答案。
陈朝眨了一下眼睛,淡淡应道:“月娥脚步轻,师父脚步缓,只有你的脚步急促而又快。”
其实这也怪不得楚云湄,两年来,她很少有时间休息,严格按照陈朝制定的发展规划执行,这才造就大纪如今盛世之景,每天堆积在她身上的事情永远干不完,为了赶时间她走路极快,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
“对了,过来啥事?”陈朝问道。
楚云湄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去屋子里搬来一个蒲团放在陈朝身边,坐了下来,看来是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前来参加万国会的各国代表,已经在清源县住下,不日便要开始盛会,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好不容易才搞出那些好东西,两年时间,耗费无数心血,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陈朝抿唇反道:“便宜他们?我岂会那么傻?”
“那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给我透个实底。”
陈朝笑了笑:“世人都说,你楚云湄若是男儿身,未必不可封侯拜相,怎么如今却糊涂起来了?”
“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我哪有时间想那么多……”楚云湄嗔道。
说起这个楚云湄就一肚子气,一年前还好,陈朝还会帮她分担许多,她也不至于这么累。
可是自从陈朝住进这个破道观,整日和那个女子国师鬼混在一起,担子就全部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每日被琐事缠身,楚云湄脑子都快炸了,哪有时间想那么多。
看楚云湄正在爆发崩溃的边缘,就差气的抓头发了,陈朝见好就收。
坐直身子,在心中组织一下语言说道:
“这次举办万国会不是我心血来潮,一来,我大纪贫弱许久,纪民在吴楚诸国百姓面前自认为低人一等,无论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这样可不行……借此盛会,让我大纪百姓重拾信心。”
“这二来,借机宣传我大纪商品,扩大出口,这次邀请前来参加万国会的人员,不仅仅有各国朝廷派来的人,还邀请了各国富商,只要他们认为咱们的东西好,在咱们这里订了货,咱们就可以把大纪商品卖到各地,挤占他们本土商户的市场。”
陈朝看向楚云湄,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在各国面前炫耀一下,同时打打经济战,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摧毁一个国家,这种好事哪里找去。”
楚云湄听完,点点头。M..
这么一解释,她好像是懂了。
“经济战”这个概念,她以前好像听陈朝说过,但是当时没太在意,现如今静下心仔细想想,似乎有点道理。
她看向了陈朝,怀疑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里面会蹦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还都有用。
“对了,你什么时候出观?主持大局。”楚云湄问道。
万国会是大纪近几年头一桩大事,陈朝不出来,大纪还真没人能镇住这场子,旁人会欺负大纪女帝年龄幼小,需得陈朝这位亚父在后坐镇!
“两日后吧。”陈朝说了一个时间。
楚云湄点点头。
随后,院子里陷入一阵沉默,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陈朝静坐在蒲团之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准备按照女子国师交给他吐纳之法,打坐修行,可边上姑娘身上散发的幽香时不时钻进陈朝的鼻腔里,让陈朝很难平静下来。
而楚云湄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陈朝身边,眼睛打量着这处院子,时而抬头望望头顶遮天蔽日的大榕树。
时间一长,二人都不说话,有些尴尬。
“你……”
“你……”
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某一刻二人同时开口,听见对方的声音又同时闭口,互相望了一眼,赶快扭过了头。
“你先说吧?”陈朝道。
楚云湄掩嘴咳了一声,抿唇道:“我听月娥说,你在秦国的红颜知己已经抵达京城?”
这人闲的慌吧……陈朝瞄了她一眼,这么多事她不去关注怎么就知道这件事了?
没有多想,陈朝实话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