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以后,风雪愈发的大。
秦王宫前,灯幢里的灯火散发着昏黄光亮,照亮周围片存之地,负责夜间巡逻的一队城卫军途径皇城门口,意外瞧见那尊人影还跪在漫天风雪中,皆是摇头不忍再看。
“统领,他似是跪了许久,会不会被冻死。”一位小兵被蒙武的坚韧打动,艰难地吐出苦语。
“是啊,跪了许久……”
统领抬手停下巡逻的小队,提着飘摇的灯笼靠近,抬起灯笼凑近一照,发现老将军的脸上一片苍白,挂满雪沫,眼睛还睁着,一动不动。
瞧了几眼,他心情颇为复杂。对于蒙武,他心里是极为佩服这位老将军的,可是在咸阳讨生活,是最不能和蒙武这样死脑筋的人走的太近。
漫天的风雪之中,统领弯下腰,小声劝道:“将军,您这又是何必呢?”
“快回去吧,再跪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蒙武不语,干脆闭上了眼睛。
劝了一会儿没起什么效果,统领沉默地起身,看着蒙武一大把年纪还十分倔强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直到人走远,蒙武才重新睁开沉重的眼帘。
如此风雪夜,让他看不清面前近在咫尺的秦王宫,他只瞧见一座巨大的朦胧黑影,相比之下,他显得十分渺小。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又响起声音。
咯吱咯吱——
特有的轮椅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的吱呀声响。
“父亲……”
“回去吧,莫说话,老夫没你这个女儿。”
……
……
与此同时,摄政王蒙虎府邸。
此时虽是深夜,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呼啸,可是正厅里却温暖如春,火盆里摇曳着暗紫色火苗的木炭时刻不停地往正厅里输送温暖,让众人热的脱去外侧的狐裘大衣。
正厅里,细数过去有五人。
褪去蟒袍,换上常服的蒙虎居于主位。
手里握着一杯热茶暖手,眸子深邃,不知在想什么,俨然一副大佬做派。
其余四人中,满脸胡茬的蒙豹赫然在其列,正时不时抱起手边的酒坛,仰喉饮酒,胸前的衣襟打湿一大片。
众人瞧见嗜酒如命的蒙豹这样,全都见怪不怪,只要别喝醉,耽误一会儿的正事就行,其他的随他。
另外三人,不认得。
但全都衣着华丽,蹬着宝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摄政王,连夜请我等过来,不知所为何事?坐了有一会了,不如直说吧。”
“就是,老子还着急回去抱着美妾睡觉呢,没空在这跟你瞎扯。”
“……”
其他三人纷纷说话,言语之中,丝毫没把大权在握的蒙虎放在眼里。若是所料不错,这就是世人常说的,把持咸阳五大家的另外其他三家。
蒙虎饮了一口茶,面色平静,“孟国公消息灵通,难道猜不出本王今夜请三位过来,所为何事?”
说完,蒙虎抬眼看了一眼那人。
孟国公,三人中最先开口的便是这位。
咸阳城中除开蒙姓,少有的外姓人。
身居国公高位,其实力比蒙虎稍逊一筹。
孟国公年近六十,虽白发苍苍,半截入土,但如今还是满面红光,精神焕发,再活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明。
闻言,孟国公眯了眯眼睛,压着声音:“难道摄政王要应了蒙武所请,准备派兵去北边增援?”
只有这个可能了,要不然也不会深夜把大家叫都过来。
“国公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如此机敏,本王佩服。”蒙虎笑着称赞,然后看着众人,突然说道:“不是本王一人要派兵去支援北边,而是咱们一起派兵。”
“砰!”
一声巨响。
当即有人拍案而起,勃然大怒,指着蒙虎:
“蒙虎!”
“敬你有些手段,才唤你一声摄政王。”
“就是……别给脸不要脸。”
话音刚落,蒙豹“砰”地一声,把酒坛砸碎在地上,握着拳头便要打过去。
“豹弟,稍安勿躁!”
蒙虎抬手阻止,环视厅内在座的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王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你们在担心,担心此刻分兵前去北边支援,万一这时候秦王死了,秦国彻底乱了套,手上的兵不够用怎么办?”
“本王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如今不去支援行吗?”
蒙虎反问,又接着说道:
“北边的局势,远比你我想象的更要糟,这次戎狄铁了心要一口气吃掉咱们秦国,北边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