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至三月中旬。
秦国北境,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
微风轻拂,阳光暖暖,初春的气息在小山村里四处可见,草长莺飞。
这一日,这个小山村里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行三辆马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村道上,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姑。
她探出掌心,掌心停留着一只小飞虫。
母虫受到子虫微弱的召唤,正在为道姑指引方向。
最后,这三辆马车停在村东头。
一间小溪边的普通农户院外。
院子里,一个勤劳朴实的中年妇女正在洗衣服,院子里晒着很多药材,一个小童手里拿着蒲扇,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轻轻扇着风,正在煎药。
看见马车里下来的众人走进院子,一脸着急神色。
中年妇人慢慢站起来,什么也不说,将湿漉漉的双手往腰上的围裙上抹了抹,伸手指了指自家一间开着窗户的屋子,她知道这些人是来找那个活死人的。
二月中旬的某一天,她记得很清楚,他外出打猎的丈夫带回来两只野兔,同时,还带回来一个血人。
村子里的兽医说他没救了,建议直接挖坑埋了,但夫妻二人没有那么做,看血人还有一口气,便帮血人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叫兽医开了几副药,就这么一直拖到了今日。
“多谢。”
道姑微微颔首,带领众人,道了一声谢。
月娥先姜玲珑一步,推开门走进屋子,当看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陈朝时,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扑簌簌地往下掉。
“相爷,相爷.....我是月娥啊,你....”
月娥来到床边,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陈朝的脸颊,陈朝眼睛紧紧闭着,眉头紧皱,十分痛苦的样子。
当她掀开盖在陈朝身上的被子时,那血淋淋的场面让月娥差点昏厥过去。
陈朝全身的皮肤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像是有人拿刀剐过一遍似的,有血不停地从里面渗出,伤口上敷有一层绿色黏糊糊的药膏,能暂时起到止血的作用,但作用微乎其微。
姜玲珑跟在月娥身后走进来。
看见这一幕,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对于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来说,看见这样的场面,她只觉身上有无数只蚂蚁爬过。
“国师....”月娥回了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姜玲珑,求她出手救治陈朝。
姜玲珑深吸一口气,走到跟前,卷起袖管,露出两截雪白的玉臂,一副要亲自动手医治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徒儿,她不能见死不救。
“月娥,去叫人将马车里的东西全部搬下来。”
“另外,烧几锅热水,多准备几条干净的毛巾。”
“好好,我,我马上去。”
月娥赶紧点点头,抬手擦擦脸上的泪珠,赶忙小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在这个小院里响起。
“快点快点....”
“热水。”
“毛巾...”
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屋子里的医治,牵动每个人的心神。
蒙长岚腿脚不便没有去帮忙,她就坐在院子里,尽量不去添乱,紧紧攥住小手放在盖在腿上的毯子上,望着那个门口进进出出,视线没有移开一刻。
姜玲珑说,陈朝现在时时刻刻都在遭受万蚁噬心之痛!
他现在就是一个假死人,虽然一息尚存,但其实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死了还能解脱点儿。
蒙长岚不知道支撑陈朝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
是他远在京城的妻子?
还是孩子?
她都不清楚。
但她知道的是,陈朝之所以现在还没死,那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这个世上有他舍不得,还挂念着的东西。
其实这一次他本不该来秦国的,为了那个所谓的不知真假的解蛊之法,将他自己搞成这副惨样,值得吗?
蒙长岚摇摇头,没有答案。
如果他不来秦国,在大纪京城,他怕是天底下最逍遥的人吧。
身边有几位漂亮的夫人为伴,有可爱的儿女为乐,大纪朝堂上的事情也不用他多操心,多逍遥啊。
这下好了,差点把命弄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煎熬无比,从阳光明媚的清晨到日薄西山的傍晚,姜玲珑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这一次,陈朝真的伤的很重,很重.......BIqupai.
至少把大半条命搭进去了。
直到繁星满天,村子里的人大部分睡下,唇色苍白,额头上一层薄汗的姜玲珑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那身总是干干净净的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