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王从白羊口败退回来的第七日,寅时,天色尚且一片漆黑。
午门外,禁军手持火把在宫门口站成两列。
百官于清凉的风中,早早地聚在午门外,默默等候着宫门开启。相熟的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在交谈目前战争的严峻形势。
咚——
咚——
天光微亮之时,城楼上的鼓声响起。
厚重高大的宫门轰隆一声缓缓打开。
百官默契地排好队,在禁军的注视下,沿着宫道缓缓进入宫城。
金殿之上,身穿龙袍的女帝小小年纪,已经颇有一国帝王威严,缓步走上龙椅。
群臣跪拜之后,疆王迫不及待地大步出列。
行至大殿中央,高声道:
“启禀陛下,情势危急,北狄大军不出三日,便要马踏京城,毁我祖宗基业,杀我百姓性命。臣恳请陛下率领百官,迁都南下,暂居洛阳,待臣率领大军击退北狄,再请迎回陛下!”
此言一出,朝堂上议论纷纷。
顿时炸开了锅。
女帝深深地看着他,小脸上,面无表情。
对于她这位二哥,实际上她并没有任何感情。
疆王亲自为此事开了个头。
疆王在朝上的拥簇者立马出列,附和道:
“陛下,北狄凶残,皆是茹毛饮血之辈,他们一旦踏入京城,必将血流成河。陛下乃是天子,千金贵躯,万万不能受到丝毫损伤。臣附议疆王殿下所请,恳请陛下迁都南下,暂避战祸!”
朝堂之上,数人弯腰作揖,声音齐整:“恳请陛下迁都南下,暂避战祸!”
“恳请陛下迁都南下,暂避战祸!”
“恳请陛下迁都南下,暂避战祸!”
女帝小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只见她微微皱起小眉头,十分不满意的样子。
朝臣们依旧在议论,拿不定主意。
这几日,不仅朝臣中,就连百姓都在议论迁都之事。
北狄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京城肯定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谁留下谁死。
可迁都一事事关重大,谁也不敢第一个在朝堂上提出来。
只有懦弱者,怕死者,才会想着迁都。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竟然是疆王第一个提出迁都!
他可是武将,哪有武将第一个想跑的?
女帝看着嘈杂的大殿,微微偏头,看了身边身穿紫袍的男人一眼,又看了看几位大学士,几人皆是对她点点头。
女帝得到肯定答复,两只小手握住龙案,在群臣惊诧的眼神中,一把将重达几百斤的龙案掀翻。
哐当!
龙案翻滚下台阶,重重地砸在疆王面前,发出一声巨响。
陛下真乃神力也!
群臣心中不由叹道。
紧接着,女帝按照昨夜方休交给她的话术,一字一句的说道:
“京城乃我大纪国都,你们想让朕迁都,是何居心?北狄人还没有打到京城,你们这群人就被吓破胆子了?弃掉京城,就如同朕断掉双足,尔等想让朕去死吗?”
女帝瞪着眼珠子,声嘶力竭,像极了悲愤的小兽!
这副模样,让疆王等人愣住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惊诧无比。
女帝登基以来,一直不曾在任何事情上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坐的虽然是皇帝之位,但不行皇帝之权!..
怎么今日,偏偏在迁都一事上有自己的意见了?
这副姿态的表露,与之前几年截然不同,让疆王等人暗道一声不妙。
陈朝,方休等人很满足今日女帝的表现,微微一笑。
不等疆王从巨大的惊诧中反应,回过神来,头发,胡子全都花白的方休上前两步,直视群臣:
“京城乃国本,主张南迁者,可斩!”
当!
这句话,犹如一记洪钟大吕。
狠狠地砸向疆王等人心头。
震荡他们的心神!
疆王皱皱眉,再次上前半步,“陛”
没等疆王继续说话,秦相如突然嚎了一嗓子:“主张南迁者,可斩!”
疆王被人打断,十分不满,怒视着秦相如。
他还想说话,但谁知严颂出列,严肃道:“主张南迁者,可斩。”
疆王怒视的目标转移,转移到严颂身上。
他觉得这两个人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说话。
他指了指二人,想要发作,谁知方休横插一脚,来到疆王面前,一挥长袖:
“疆王殿下!”
“作为我大纪亲王,食我大纪俸禄,北狄人未至京城,你却主张南迁,是何居心?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