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苗菜长得怎么样了?”
皇宫里,徐皇后被朱棣同样的问题弄得烦不胜烦。
“陛下,您这两天为什么一直关注那点芽苗菜啊?”
朱棣拒绝了宫女的服侍,自己穿着燕居常服,一边穿一边对身后榻上的徐皇后说道。
“秘密,成功了再告诉你。”
不多时,被派出去看芽苗菜长势的侍女回来了。
“陛下,两边差不多,没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
朱棣闻言轻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
“陛下是要去内阁吗?”徐皇后云鬓散乱地起身问道。
“不去内阁。”朱棣挎上了犀带,说道,“去大天界寺听说老和尚最近疯病稳定下来了。”
徐皇后嘀咕道:“那么大把年纪,都快七十的人了,天天还琢磨新学问,换谁都得疯。”
“哼哼,患难与共二十多年,老和尚对朕不仁,朕还能对他不义不成?”按惯例,朱棣在牛皮靴子的靴叶里插上了一把用了很多年的割肉匕首,“朕就当他是个疯子,带点蔬果去慰问慰问.今天不去看看,要不然就得等朕回南京再去喽。”
徐皇后沉默刹那,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给丈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像是每次出征前的那样。
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摊役入亩,非得陛下亲自带兵去吗?”
朱棣低头认真说道:“你知道朕的习惯。”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大天界寺。
秋天的味道已经在这座宁静的寺庙里飘散开来。
小沙弥们拿着大大笤帚清扫着开始掉落的秋叶、老僧们裹得比往年更紧一些的衣衫、附近前来祈福秋收的农人们虔诚的神情无不说明了,秋天真的来了。
“笃~”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朱棣缓步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另一只手中亲自拎着一篮子新鲜果蔬,上面还点缀了一束红白相间的野菊花,显然是徐皇后的手笔。
几名路过的僧人向皇帝陛下恭敬地行礼,朱棣登基这几个月以来,佛门和道门在建文朝被打压的情况明显好转了起来。
最直观的.就是香火钱开始逐渐变多了。
没人开门,朱棣直接推门而入。
看见房间里的佛像。
朱棣脸上带着温和笑容向如来佛祖施礼,并用有力的指节将手中鲜艳欲滴的花束,插入面前的香炉香灰之中。
“朕就说嘛,大男人见面带这个不得劲儿,送给佛祖他老人家拈去,心里马上就舒坦了。”朱棣心想道。
看着整洁无人的禅房,朱棣向书房扬声道。
“老和尚,还活着吗?”
“承蒙陛下挂念,还活着。”
朱棣拉着内侧的推拉屏风,随后走了进去。
书房里堆满了如同小山一般的各类书籍,佛经、道藏、孔孟学说.应有尽有。
但这些似乎都没有被道衍看在眼里。
道衍的眼中,只有放在书案上,用青玉镇纸压着两端的一封信。
“今天怎么不唤朕‘吸血虫’了?”
朱棣把手里的一篮子果蔬放在了书房门口的柜子上,向道衍的位置走去。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怎么会是吸血虫呢?谁说陛下是吸血虫?老衲马上去跟他争辩争辩。”
道衍抬头笑道,看起来精神正常多了。
朱棣嗤笑一声,说:“朕这皇位是自己靠着一刀一枪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就算是吸血虫,那也是笑谈渴饮仇寇血老和尚自己说罢,想明白什么了?”
道衍没有直接回答朱棣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几件小事。
“陛下应该还记得,前两个月的时候,老衲回了趟长洲县(属苏州府)老家。”
朱棣微微颔首,示意他记得。
“唉”
道衍叹了口气,说:“老衲那老姐姐,七十多岁喽。”
“丈夫可还在世?可是要诰命?”朱棣不以为意,“要什么官职、诰命,你自己写完交给朕就好了。”
“不是这个意思。”
道衍摇了摇头说道:“老衲回家的路上,听到路边苏州府的小孩,路上都在唱童谣——燕南飞,江山乱,百姓苦,有谁悲。”
朱棣冷笑不止。
“老衲那老姐姐,不让我进家门,骂我是乱臣贼子,把我骂了回去。”
“老衲去见老朋友王宾,他也不肯见我,只说和尚误矣,和尚误矣。”
道衍手里的新念珠转动不停:“陛下知道,老衲要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江南士绅,硬的跟朕玩不过,开始玩软的了。”
朱棣的目光变得极为阴沉、森寒,仿佛要凝结出冰花来。
江南的士绅阶层,控制着大多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