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听完了胡季犛的叙述,姜星火长吁了一口气,给出了他的评价。 “教育政策一流,行政政策二流,经济政策三流。” 听到这个评价,胡季犛在第一反应的那个瞬间,是一定有不服气的,但他的城府极深,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来,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安南太上皇现在是李景隆,不是你胡季犛。 教育政策这个没什么说的,胡季犛始终致力于培养属于自己的官员,并且用了二三十年的时间,把自己的门生故吏安插到各个位置上,这批人,也正是他能得以谋朝篡国的最有力支持者。 同时在科举考试的内容上,为了安南国国内适应日益繁荣的商业,在篡国后,胡季犛在科举中增加了算术考试,同时还去除了科举考试中大量背诵记忆的内容,用讨论政治的策文代替.因为胡季犛本人就很讨厌理学里繁文缛节的部分,认为于国于政都毫无益处。 “大明现行的科举制度所培养出来的官员,缺乏基本的施政能力,而且据老朽一路以来的观察,上下奢靡之风尤甚,甚至不如安南。” 胡季犛的评价听起来很不客气,但事实上挺客观的。 而这种袒露了一部分真实想法的评价,毫无疑问,也让两人的对话少了一些表面工夫。 “士绅是大明的主导力量。” 姜星火没有说太多,但这一句话已经够了。 士绅是大明真正的统治者,虽然姜星火所主导的永乐新政,在方方面面上都已经刺激和削弱了士绅阶层,尤其是江南士绅阶层的力量,但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除了军功贵族与其所拥戴的皇帝,依旧没什么能真正与士绅相抗衡的存在,即便是姜星火,他的权力如果究其本质,也是来自于军权支持下的皇权。 但军功贵族是无法治天下的,在这个权力悖论下,绝大多数文官都是士绅出身,杀了一批还有下一批。 而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就是因为科举制度,科举制度就仿佛是一个过滤器,让一批又一批的士子,从平民变成官员,而过滤器的网眼是一视同仁的,这就使得原本公平的考试,在某种程度上,变得不那么公平了因为购买或租借书籍要花很多钱,脱产进学的成本同样不是一个普通自耕农家庭能完全承担得起的。 迄今为止,姜星火除了把荀子学说的内容提高到了科举考题总量的五分之一以外,并没有对科举制度动手,因为这会直接触犯到士绅阶层的根本利益,如果没有完全把握,姜星火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除此之外,就是在国子监里加了科学厅,慢慢推广科学,以及新建的大明行政学校进行官员的轮训,还有用三舍法对学校内的学生给予全方位的资助,以图逐渐改造现有的教育体系,并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经过二十到三十年的发展,对官员系统缓慢换血。 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教育改革,在已经有了成功经验的胡季犛看来,无疑是束手束脚的,见效太慢了。 胡季犛也有些默然无语,他虽然不太看得上姜星火对教育制度的小修小补,但怎么说呢,大明自有国情在此,再加上大明的国土、人口,几乎是十几倍、二十倍于安南国,改革的难度系数更是几何级数上升,所以他把自己换到姜星火这个位子想想,也知道对方的为难之处。 姜星火也看出了对方的情绪。 胡季犛作为一国的宰相→皇帝→太上皇,始终站在权力的顶端,久居人上数十年,自然是有一股傲气的,如今国家覆灭,转眼沦落到了寄人篱下的异国平民的境地,胸中的愤懑与怨气,恐怕也不会少,只是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姜国师认为安南是二流的政策改革,老朽觉得,姜国师的改革步伐,反而迈的太小了。” 果然,右只有一种,而左有无限等份。 看这位前安南太上皇多少有那么一丝不服气的意味在里面,姜星火欣慰地笑了。 这就对了嘛,都是人,搞的那么城府深沉干什么,直接跳到这一步不就好了。 姜星火当然清楚,对方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想借这个合理的由头,了解一下大明改革派的意图和动向,借此摸一摸大明庙堂的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显然,老家伙贼心不死,事业心和权利欲强的可怕,哪怕是成了降臣,也不忘研究研究,能不能在大明这头重新成为人上之人。 怎么说呢这种人挺可怕的。 你想想,要是换做其他人,干了一辈子终于谋朝篡国了,结果被大明的南征毁了一辈子的事业,又被俘虏到了大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整过来心态,重新规划好自己的未来吗?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不可能的,要么内心充满了仇恨,要么自怨自艾。 而胡季犛,根本不需要什么心理按摩,到了异国他乡,身份转换完毕后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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