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唔,就像是捞了河底的淤泥,里头恰好有烂鱼烂虾,腥臭腥臭的。” 赵家佑一拍手:“是了,这一定就是阴气了!” 他又有些好奇,“顾昭你说,那个捧着青瓷碗的大哥,他是人还是鬼啊,碗里装的又是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气音,“会不会是厉鬼?他是不是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养小鬼了?” 顾昭:…… 她被耳朵旁的这一口气吹得头皮发麻,当下便拍开赵家佑,没好气道,“不知道!” “走了走了,我家去了,夜里还要当值呢。” 赵家佑肃容,是哦,顾小昭已经当值了,能赚银两了。 ……他们不一样了。 …… 顾昭挥别赵家佑,她瞧着赵家佑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下。 家佑哥还真客气,那林中吉的年纪那么大,她们这年纪叫他大叔都嫌不够老。 他倒好,居然叫他大哥?! 嘿!也不知道最近在哪里瞎混,学来的这身江湖气。 还大哥!明明得叫大伯! 顾昭瞧了瞧日头。 糟!都这个时辰了! 她拎起素伞,大步朝长宁街方向走去。 ...... 同一时刻,樟铃溪上,一艘乌蓬木船顺风顺水的一路往前。 艄公摇着撸,拉长了声音唱小曲儿,半晌,他停了手中的动作,蹲了下来歇气儿,顺道拿出酒囊给自己灌了一口水酒。 “咂!这永记的酒水就是美味,味道就一个字,赞!” 说完,他捏了捏剩得不多的酒囊,心疼得厉害。 这才离开玉溪镇大半日,酒水就被他喝得只剩这么一点了,想想这位客人要去州城换道,少说也得三四日他才能回玉溪镇。 换言之,他得三四日后,才能再去永记打酒? 这样一想,艄公心疼得直嗦后牙花。 …… 艄公准备将酒囊收了起来,自言自语,“省着点,该省着点喝喽。”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盯着酒囊又看了几眼,半晌又拧开,浅浅的呷了两口。 香醇热烈的酒水入口,缓缓的流过肠道,最后温温柔柔的落在肚子里。 他闭着眼,整个人熏熏然。 …… “嗬!”艄公吓了一跳。 他才睁开眼,就见船上的客人盯着自己,两只眼睛有点红,白净面皮的映衬下,瞧着有几分吓人。 “吓我一跳,你,你......客人别担心,我就贪这一两口,不会耽误行程的。” “嗯。”乌篷船舱里传来一声略微暗哑的声音,声音有些成熟,和那白净的面皮格外不搭配。 “船家自便,就是这酒香,勾得我腹中肠虫哀哀直叫,船家要是能舍一些给我,那便更好了。” “哈哈,你还小,喝什么酒啊,不好不好!” 艄公赶紧拧了酒囊挂回腰间,别以为两句好听的,他便能将酒囊让出去。 闻闻可以,分享嘛,那时是不可能的! 他继续摇橹,摇头晃脑,“香吧!也就咱们玉溪镇的水才能酿出这么美味的酒水,你这去州城换道,是要打算去别的地方搏前程吧,这玉溪镇的酒,该是好几年喝不到喽!” “是啊,该好几年喝不到了。”客人低叹,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更是在那儿发痴。 “没事,外头还有大把的美酒等着我喝,我会出人头地,风光无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越想脸越红,耳后位置一根黑丝一闪而过,瞬间又没入皮肉,“呵呵,天选之人,我是天选之人。” 说到后头,他的声音含含糊糊,叫人听个不清晰,但旁人一听就大概知道,他这是在白日发梦,在展望未来呢! 艄公摇橹看了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他有些后悔接这单生意了,无他,这个客人瞧过去奇奇怪怪的。 只见他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面皮白皙,身量瘦削,俊秀挺拔,偏偏留着个虬髯的胡子,眼睛有些泛红,一身衣袍肥大不合身,松松垮垮没个正形。 行囊搁在脚边,他像抱命根子似的抱着一块黑布兜子,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宝贝。 艄公摇了摇头:啧,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却一身油滑酒鬼的暮气,糟蹋了糟蹋了! …… 艄公是撑船的船家,向来又是爱说的,茫茫无边无际的江波,这样江水中漂一叶扁舟,不说话让他难受得慌。 这次,艄公不敢提前程了,就怕又刺激到这个年轻人。 唉,年轻人就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多想想美好的日子,也能把自己美疯喽! 他在心里吐槽个不停,清了清嗓子,找了个稳妥的话题。 “唔,咱们玉溪镇的酒爽口,要是再配上好吃的下酒菜,那就更美味了!” “你吃过翠竹街豆腐娘家做的酱豆干没?那才叫做美味!咬下去噗嗤一声,那酱汁就溢出来了,微微带点咸甜,又有些鲜香,真是绝了!” “再嚼一嚼,简直是满口……”豆香! 艄公喜滋滋的说着话,瞥眼对上客人的视线,他喉咙一哽,后头的话,不自觉的便吞了回去。 艄公:……乖乖,他这是又提了什么不该提的吗? 他心里委屈,算了算了,他还是闭嘴吧。 …… 落日有一半沉没进水面,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一片橘红,艄公一下下的摇着撸,嘴里哼着爽口的歌儿。 他是个快活的性子,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压在肩上,却不妨碍他欣赏江面落日的美景。 艄公乐呵呵,黑黝黝的面庞上,每一个褶子都写着满足。 初升的旭日美,这黄昏的落日,它也不赖嘛! ...… 船舱里,林中吉心乱如麻,他低下了头,白皙的手摸了摸自己皮肉光滑的脸,眼里有些慌。 这艄公,是知道了什么吗? 他为什么要提水娘? 半晌,林中吉眼里闪过晦涩的光,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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