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晦涩, 夏风凉凉的吹来,带着呜呜咽咽的幽鸣声。 安山道长觉得有些冷,他看了一眼赤身的孟风眠, 又看了一眼师兄韩道人,心里有些忐忑。 “师兄......” “噤言!”韩道人头也不抬。 他一手端着青瓷碗, 里头装了他秘制的朱砂,另一只手持着一把细管的狼毫。 狼毫沾染朱砂, 如笔走龙蛇般的在孟风眠皮肉上落下复杂的符文。 月色朦胧,饶是周围有数盏燃烧的火盆, 这里也显得鬼炁森森的。 火光时不时的跳跃,在孟风眠低垂的面色上,投下一片阴影, 瞧不清神色。 他的身子瞧过去瘦削,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为常年习武, 衣裳下的肌理紧实, 无一不透着力道之美。 此时, 皮肉上绘了鲜红的朱砂,有种诡谲的艳丽。 孟风眠如冠玉的脸上沉静如水,并不见紧张。 反倒是一旁看的安山道长坐立难安。 他忍不住又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喝下一口水酒。 顿时,空气里除了火盆燃烧的烟气, 又多了一道酒香。 韩道人瞥了他一眼,眼底有淡淡的嘲弄。 安山道长忍不住继续道, “师兄,不若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怎么就要风眠小友冒如此大的危险了?” 韩道人充耳不闻。 孟风眠:“道长好意, 风眠心领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道长安心等着便是。” 片刻后。 孟风眠收回目光,对提笔等待的韩道人微微颔首,言简意赅道。 “韩道长,您继续。” …… 时间一点点过去,孟风眠身上的符箓也愈发的复杂,尤其是在心口处,细密的朱砂就像是一张八卦大网,果真如韩道人说的那样,以孟风眠的身体为符纸,布下天罗地网。 …… 曲烟是王府的小厮,原先是在王妃的庭丰小院里扫院子的。 自从上次多嘴,向孟风眠说了王爷带了楚阁里的小倌回来,王妃王爷闹别扭后,他就被打了几板子,发配到冷院里做事。 后来,他被孟风眠要到了院子里做事。 这段时日,他一直跟着孟风眠。 城里被种菌的人多了,孟风眠雷霆手段,那些被种菌的不论是富贵还是王权人家,都被他带着人羁押看守了,毫不讲究情面。 曲烟跟着孟风眠做事,整个人从骨子里蜕变了。 不再是当初那畏缩胆小的扫地小厮。 此时,他抱着刀守在旁边,看了一眼安山道长,面上无甚表情,只是压低了声音。 “安山道长,韩道长是您带来的,您喊他一声师兄,我们公子信您,自然也信您的师兄,道长且安心等待吧。” “别扰了韩道长画符,这事不容马虎,错了一笔可不得了!” 安山道长拧着眉,郁郁道。 “我知道,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周围凉凉的。” 他抬起自己的手,薅了上面的道袍,露出白花花又瘦伶伶的手腕给曲烟看。 “喏,你看!” 曲烟眨眼,“啊,是挺白的。” 安山道长气急,“谁和你说这个了,汗毛,我是让你看上头的汗毛,你瞧见没,这大夏天的,我这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大片,说不得就是哪里有不妥!” 曲烟慢吞吞:“……哦。” 他有些憨的挠了挠头,刚刚塑造的可靠形象一下就坍塌了。 “可是,冷不是正常的吗?” 曲烟指着下头被冰冻成一大坨冰块的王爷和王妃,开口道。 “毕竟这儿这么大的一块冰呢!” 曲烟说完,有些羡慕的瞧了一眼韩道人。 这老道的手段好啊,夏日的冰盆子都不需要花银子买了。 安山道长:...... “嗐,和你说不明白。” 不过,风打王爷王妃那边吹来,确实是带着冰块的凉意,安山道长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师兄,按捺住心里的不安。 是啊,这是自己最敬爱的师兄呢。 别的不说,他一定也是希望风眠小友好好的。 …… 约莫一炷香后。 “好了。”韩道人收笔。 孟风眠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随着韩道人的狼毫在心口处的最后一笔点睛勾勒,那朱砂漾起一层红光,一点点的渗到皮肉里,直至不见。 孟风眠多看了两眼,他能感觉到,那朱砂不是不见了,而是隐匿在他的皮肉之下,它们似丝线一般在他的骨肉里游弋而过。 他有些不适的动了动,随即将衣物穿好。 “道长,开始吧。” 韩道人没有应声。 他将手中的碗碟和狼毫笔搁下,抬眸看孟风眠。 此时事已定,数百年的筹谋即将到手,他这才有心思认真的打量孟风眠。 这是王府的天潢贵胄,小郡王孟风眠,更是千年前兵解的玉溪真人。 曾经移山倒海的存在。 孟风眠长身而立。 韩道人心叹,不愧是玉溪真人,便是兵解,不再修行,仍然是这般有气度,更甚至因为这一世生在了王权富贵人家,他的言谈举止多了几分贵气。 乌发白玉冠,剑眉入鬓,眼若灿星,瞧过来时眼神极清极亮。 他手中的那把黑背弯刀,何时都挺直的脊背,以及这段时日的境遇,更为他添了一份坚毅。 端的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韩道人眼里闪过一道怨一道恨。 像这种得天独厚,钟灵毓秀之人,又怎知他这种资质平庸的人的筹谋,那是步步算计,汲汲营营,慧心巧思,才能走到今日的这一步。 孟风眠握着刀的手紧了紧,瞧着韩道人的眼沉了沉。 “道长?” 韩道人喟叹,瞧,便是这般境遇了,六感还是这般灵敏,他才放出这么一丝丝的嫉妒,这孟三公子便察觉了。 韩道人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安山道长,轻声笑了下。 多亏了他的这个酒囊饭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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