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落江,溅起波澜水花。 古施潘怒目瞪向郑氏,“什么!” 郑氏口苦心也苦,“施潘吶,长乐是一时糊涂罢了。” 古施潘不好糊弄:“这么说,顾小郎说的话,它都是真的了?” “长乐除了想要讨菩提子,他还想着拿榕娘的尸骨种红菌?” 郑氏面容上闪过为难之色,她粗糙的手不安的搓了搓青布衣摆,最后期期艾艾道。 “这不是没成么!” “……也是怨你,谁让你不给长乐菩提子了?” “长乐是你妻弟,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他自小身子骨差,这日子过得有多辛苦!啊!”郑氏抹了一把泪,越说越心酸。 古施潘面色铁青的指着郑氏,“你!” 他几乎气得要仰倒,怎地会有这般糊涂的人。 “长乐,长乐他害的不是别人啊,榕娘……榕娘也是你的闺女啊!” 郑氏抹眼,“我知道,所以我才说算了啊,榕娘她是我肚肠里爬出来的,这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榕娘心善,我知道她,她铁定会原谅长乐的。” 有的人就是这样,窝里横,在外头却缩得和王八一样。 她生了儿女,儿子是人,闺女却不是。 在她眼里,闺女的一切都属于她的,就连命也是她,是可以用来贴补儿子的。 顾昭沉默的看着郑氏胡搅蛮缠。 这样的人,从山里到山外,从过去到往后,从来都有...... 古施潘愤怒的瞧了一眼郑氏,提起灯笼转身就走。 郑氏急了。 “施潘,施潘,你去哪里?” “你不管你弟弟了?” “不管!”古施潘咬紧了后牙槽,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都要害我婆娘了,我又不是圣人,还能再舔着脸上前救他?” “我脑子又没病!” 郑氏跳脚:“回来,你给我回来!” 然而,回应她的是那越走越远的身影。 …… 顾昭提着灯笼越过郑氏,道。 “阿婆,那土我没填,要是真想救长乐哥,阿婆自己动手就成,不过啊,我看长乐哥这人心狠,他连阿姐都能打算埋了,这阿娘嘛......” 顾昭轻啧了一声,步履轻快的越过郑氏,朝古施潘的方向跟去。 郑氏:“你!” 她恨恨的瞧了一眼顾昭的背影,又回过头瞧下头。 只见那坑洞里,古长乐奄奄一息的趴着,也不知道是活是死。 郑氏捶地,“儿啊!” 古大山还有精神说话,只是手脚无力,他瞧着郑氏哀求道。 “婶,婶儿也拉我一把!我给你做牛做马。” 郑氏:“呸!都是你带坏了我家长乐!” 她又看了一眼下头的坑洞,树根沾了泥巴黑黢黢的,一根根的格外粗大,虬枝盘卧,就像是一条条狰狞的长蛇。 郑氏腿软得厉害。 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下坑救,怎么还会救古大山? “不成不成,长乐,我的长乐......老古家的根啊。”郑氏急得跳脚。 最后,她咬了咬牙,跳到坑洞里将古长乐带了出去。 麻人竿的树根有一瞬间的躁动,然而,上头还有黄符威震着,麻人竿有些畏惧。 片刻后,狰狞的树根重新往地下泥土扎去,归于沉寂。 罢罢,左右今儿也开了荤,吃了大餐了。 可不敢贪心! …… 郑氏背起古长乐,听着那微弱的气息,心中大痛。 “儿啊,阿娘带你去找阿姐!” 想着以往闺女对娘家的贴心,郑氏心中起了希冀,她咬了咬牙。 这施潘不在乎妻弟。 榕娘做姐姐的,总不能也不在乎弟弟吧! 月华倾泻而下,另一个坑中,古大山手脚无力。 “救我......我再也不会了,救我......” ...... 山里的夜晚格外的凉,风迎面吹来,带着青草和泥土的香气。 顾昭步履轻快,很快便追上了前头的古施潘。 “伯伯,等等我。” 古施潘意外,“顾小郎?” 顾昭顿了顿,问道。 “伯伯,那长乐说的菩提子是怎么回事?” “村子里的麻人竿,是不是和长乐说的菩提子有干系?” 古施潘看了过去,这一瞬间,他眼里有道精光闪过,似山林里不好惹的虎豹,有着骇人的气势。 顾昭没有退缩。 她直直的对视了回去。 “伯伯,我没有恶意。” 古施潘打量了顾昭两眼,见她眉眼清正,神情诚恳。 半晌后,他叹了一口气,目光越过村子,看向遥远的天畔,那儿,月色下,朦胧可见山峦连绵的走势。 “菩提子......是玉溪真人给与我们古家先祖的一粒灵药,据说能够生白骨活人肉。” “你们玉溪镇的人,应该也听过一个传说吧,是关于樟铃溪江水的。” 顾昭点头。 “山路难行,山野汉子带着娃娃出山寻医,仙人慈悲,引来天外流水,从此山川易改,自那以后,凡人一张竹筏,一根长篙,也能行万里的路。” 古施潘叹息,“这传说是真的。” “因为那寻医的汉子,他就是我们古家村的先祖,他们只知道仙人兵解引来天外水,却不知道,那仙人还给了我家先祖一粒菩提子的灵药。” 顾昭沉默片刻。 “那女娃娃还是死了吗?” 古施潘点头,“仙人来之前便已经没了。” 他看了一眼顾昭,顿了顿,开口道。 “顾小郎,我带你去我们的祠堂吧。” 顾昭不解,却还是跟了过去。 …… 顾家村的祠堂在顾家村北面,坐北朝南,背山望水,明堂清静,是村子里风水最好的地方,门口坐两尊昂首的石狮。 此时深夜,廊檐下坠着两盏红面的灯笼。 方方正正的祠堂是用大块砂石和木头建起的,秋风吹来,此处有些寂寥,又有些肃穆。 古施潘带顾昭走了小门,一进天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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