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巳时二刻。 一轮红日高悬天际,黑松岭一带,白雪皑皑,大地一片白茫茫;端的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灞河沿岸的莽莽雪原上,一行人蹒跚而行,即便是身上鲜明锃亮的铁甲、铁盔上红艳艳的野鸡羽毛、以及那一条条猩红色的大氅,都遮掩不住他们满脸的疲惫与狼狈。 这一夜的暴风雪,来得急,下得猛,天明时分却又霍然开朗,露出一轮硕大的红日。 听上去还挺有点诗情画意的,可对于这一支徒步负重、奔袭五十余里的羽林军来说,却无疑是雪上加霜,令他们吃尽了苦头。 即便是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校尉大人公孙敖,也早已饥渴难耐、困倦至极,恨不得直接扑倒在雪地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 “公孙校尉,为何姗姗来迟啊?” 黑松岭某峡谷的入口处,崔九老贼一袭麻衣站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拢在袖中,似笑非笑的瞅着公孙敖:“甲字号野战营的二十四人,可是在丑时三刻便到了。” 公孙敖怒气难消,破口大骂道:“大长门您还说呢,那帮小兔崽子,竟敢在野战训练时投机取巧,制作了十几个狗屁玩意儿鹿拉雪橇车! 简直岂有此理! 哎呀呀,真是气煞我也,等一会儿见到那帮兔崽子,看我不剥了他们的皮!” 公孙敖怒不可遏的咒骂一阵,发现崔九始终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大长门,崔九老爷子,您就说一句公道话,您说那帮兔崽子是不是该罚?” 崔九不置可否的问道:“公孙校尉,黑松岭的训练事项,可曾安排妥当?” 公孙敖点头道:“昨日已令人快马加鞭传下军令,等我抵达后,即可开展第一项训练。” “哦,既然公孙校尉已然做好安排……如此甚好。” 崔九老贼嘿然一笑,转身向远处一片密林走去,随口说道:“对了,陛下让我转告公孙校尉,刀剑无情,略微有些损伤也是应该的,不必太过苛责。” 眼瞅着崔九渐行渐远,终于没入林中在不可见,公孙敖有些气闷。 他堂堂一个校尉,身经百战,不过是训练一帮黄口小儿罢了,皇帝怎么总喜欢指手画脚的……简直就、嗯,简直就英明神武也! “校尉大人,军士们困乏至极,其中二三十人在途中摔伤,要不要歇一口气了再走?” 这时,一名羽林郎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躬身说道:“还有,将士们问询,能不能吃一口锅盔、喝几口清水?” 公孙敖舔一舔干裂的嘴唇,怪眼圆睁,怒斥道:“都已经延误时机了,还吃个屁的锅盔、喝个屁的清水!” “告诉他们,实在打熬不住,吞几口积雪解解渴就行了。” 那名羽林郎迟疑一下,躬身应诺一声,便向其他羽林儿郎传达校尉大人的军令去了。 公孙敖其实也早已饥渴难耐,可军令如山,他作为主将,岂能自食其言? 于是,他趁着军士们不注意,顺手抓了一大团积雪塞入口中,却一不小心让满口的牙齿一阵酸爽剧痛,差点流出两颗泪水…… …… 与此同时,某山谷的一座阁楼前,炉火纯青,肉香四溢。 三个临时砌筑的炉灶,就十分的考究。 其中一个,呈长条形状,约莫八尺长、一尺半宽,里面燃烧的是上品的木炭,上面一溜齐的,架着二三十个铁条架子,自然便是烧烤炉; 另外一个炉灶上,架着一口大铜鼎,热气腾腾,肉香四溢,却是炖了两只山羊、十只野鸡、三只兔子,里面还撒了不少花花草草,却是杨川直接在谷中药园里寻到的几味滋补大药。 这大冷天的,又是与人斗智,还要与人斗力,杀了三十九人,生擒十五人,累了好几身臭汗,也该补补了。 至于另外一个炉灶上,却熬着一大锅小米稀饭,给里面丢十几枚大枣,加几根当归、党参,调一点蜂蜜,便能把人馋哭呢。 杨川、霍去病、曹襄、以及那二十一名羽林孤儿,自然不会哭,作为胜利者一方,他们的心情就很是舒畅。 哭的是别人。 严格来说,是一群小妇人。 其中,哭的最伤心的,便是那个名叫“小满”的麻衣少女,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堪比两颗水蜜桃,口中还不依不饶的咒骂个不休: “杨川小贼,你给我等着,看看我不打死你个负心汉!” “杨川,你还不给我松绑,伱难道忘了昨夜的风情了?” “杨川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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