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董仲舒求见。 一部《论语新解》,原本只有薄薄五十几页,经过董仲舒的一番‘校注’,硬生生给扩充到百二十五页,让杨川都觉得有些意外。 “长宁侯,老夫不辱使命,这一部论语新解已然校注完毕。” 甫一见面,老贼便将手中那一部书递过来,笑眯眯的说道:“这天下学问,往往都是挂一漏万,还请长宁侯不吝赐教。” 杨川接过那一部书,随手翻阅几页,心下大致便有了一个清晰判断:董仲舒这老贼,不为人子啊,好好的一本论语,经过这三日三夜的加工,竟然成了他抒发胸臆的借口,洋洋洒洒数千言,无论是叙事手法,还是论述之逻辑,无一不令人眼前一亮。 但是。 对于杨川来说,却只能是眼前一黑。 草。 是一种植物啊…… “董公不愧为咱大汉朝最大的读书人,这一笔梅花小篆,就写得十分漂亮、工整呢。” 杨川笑眯眯的将那一本书丢在案几之上,活动活动筋骨,慵懒的说道:“文解论语,对你董公来说自然是举手之劳、信手而为之,不足为奇;令人眼前一亮的,却还是董公竟然能将本侯胡编乱造的半部抡语融入其中,偏生给人一种浑然天成之感,委实了不起呢。” 董仲舒捻须笑道:“主要是长宁侯的武解论语振聋发聩,令人过目不忘,说到底,你长宁侯才是我大汉最好的读书人呢。” 二人相对而笑,看上去就十分的惬意而欢畅。 唯有杨川心知肚明。 这个董仲舒,看上去笑眯眯的,心里头还不知将他杨川家的十八代祖宗刨出来多少次,估计都曾想过挫骨扬灰的念头吧? 不过,老贼也只能想想罢了。 时也,势也,就眼下来说,无论是皇帝刘彻,还是朝野上下的其他权贵、读书人,对董仲舒这样的大读书人既惹不起,也不愿意去招惹,生怕落下一个‘弑杀国士’的坏名声,可说到底,即便如杨川这般的关内侯、朔方郡太守,却也不是任人捏拿的软柿子,只要不是自己太过作死,董仲舒终究也不过是一介读书人,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长宁侯,老夫在校注这一部论语新解时,逐字逐句的拜读过你的‘半部抡语’后,真正是心服口服。” 董仲舒继续给杨川灌着鸡汤,杨川却不置可否。 他亲手倒了一碗清水递过去,笑道:“董公,来,喝一口水,润润嗓子了再舔。” 董仲舒也不生气,用指头点着杨川的额头,笑骂一句:“也就你长宁侯敢如此寒碜我董仲舒,要是换上其他郡县的长官如此无礼,老夫早就打出他的屎尿了。” 杨川哈哈大笑:“要不是你董公,本侯还懒得去骂他呢。” 二人又一次相对大笑起来。 嗯,看上去就十分的……和谐。 春秋战国时,有一种传统,那就是两个人若在荒郊野外相遇,一般都要哈哈大笑几声,并要大老远的稽首施礼,以示自己心无芥蒂没有什么恶念;久而久之,渐渐形成一种风尚,哈哈大笑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礼仪之一,其实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内核。 杨川瞅着慈眉善目的董仲舒,想想自己的人畜无害,咋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差不多就是一条老狐狸,与一条小狐狸之间的相处。 还挺刺激呢。 终于,七八个呼吸后,二人的笑声终于停歇下来。 董仲舒拱手,正色道:“长宁侯,这一部论语新解由你我二人合作而成,什么时候可以刊行天下?” 杨川捏起那书,随手翻看着,笑道:“印一本书而已,董公莫要着急嘛。” “咦,董公,你这一句注解就很是高妙啊。” “哎呀,这两句关于治国平天下的说法,也很是有嚼头,比孔夫子的原话还要浅显易懂、深入浅出。” “……” 随口敷衍、奉承几句后。 杨川放下手中的《论语新解》,似笑非笑的瞅着董仲舒说道:“董公,你这人的确不错,果然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气度,称赞你一句大宗师也不为过; 只不过。 本侯的半部抡语,为何只有解,而没有注?你看看,你董公的言说是既有解,又有注,还有训诂详解一二三四五,让人一看,本侯的抡语,就好像是你董公言说的反面教材,就算有人随手将其删除或随口批判、点评、嘲弄几句,好像也是可以的?” 董仲舒摇头,道:“长宁侯多虑了,老夫编著这部论语新解的初衷,无非是想将天下人对孔夫子微言大义的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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