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阿铁回来了。
娜仁娅一家子正在收拾行装,看样子是要逃亡了。
“天呐,孩子,你怎么跑回来了?”
阿铁走进帐篷,娜仁娅的母亲吓了一大跳,手中的一只黑陶罐‘嘭’的一声落在地上砸碎了:“大祭司不见了,他们家的人都疯了,让头人派了一百多人到处寻找,看样子是要杀人了。”
“快,你带上娜仁娅和阿尔罕两个人逃走吧!”
“天下很大,草原很大,在遥远的阿尔金山和天山一带,你们可以寻找一个新的部落……”
阿铁揉一揉阿尔罕的小脑袋,温言笑道:“如果我们逃走,才会引起人家的怀疑,阿妈,娜仁娅,阿尔罕,请相信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他动手将几人装好的行囊打开,一一归位:“大祭司来过咱们家,说是要给他送十只母羊,还抽了我一鞭子,便向正西方向去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娜仁娅一家人莫名的有些安心。
草原上,每一座帐篷里,真的太需要一个能站着尿尿的男人……
部落大祭司不见了,头人很着急,他带着一队骑兵,遍寻方圆几十里之地,最后,终于一无所获的回去了。
娜仁娅一家人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看向阿铁时,却免不了总有些害怕,毕竟,能一口气弄死七八名壮汉的少年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就算他默默的劈柴、喂马、煮羊肉,似乎都遮掩不住身上那一股子令人胆颤的杀气。
当然,这些匈奴人并不知道‘杀气’是什么玩意儿,反正就是看着阿铁时,他们就觉得有些害怕。
阿铁对此心知肚明,却始终默然不语。
有些事情,需要自己慢慢去做,等到事后,他们终究会明白过来的……
……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三日。
大祭司失踪的消息传开了,有人说,他去远方了,有人说,他可能去觐见休屠王了,总而言之,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的大祭司实际上已经被人给埋了。
草原上,牧人的帐篷很少聚集起来,因为每一家的草场不一样,在没有战争和部落大聚会的情况下,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往往只是大老远的唱几句悠长而沧桑的歌。
阿铁的心情不错。
娜仁娅,是他的第一个妇人。
这个贫瘠的牧人家庭,也是他的第一个家,这种感觉奇怪极了,让他都有些恍惚,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于是,每一个夜晚,他都很努力,听着娜仁娅那羊羔子一般的叫声,阿铁终于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么,就得尽快行动起来了。
阿木那边已经采取行动,渗入附近最大的一个部落里去,成了族长家和大祭司家的工匠、厨子和牧羊人。
另外那些臭小子,也有所收获,毫无波澜的成了匈奴人的仆役和工匠。
乱世之下,人不如狗,很多部落破落后,要么赶着牛羊牲口追逐水草而去,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要么,迅速成为其他一些部落的财产,无论是男人、妇人还是孩子,都会融入其他部落里,艰难的活着。
所以,一千多半大小子,很容易就融入了几十个部落,倒也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怀疑。
甚至,那些收留他们的匈奴人,还在暗自窃喜。
毕竟,一个免费的奴仆和牧羊人,谁不喜爱?
这一日黄昏时分,彤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大片黑云从北方压过来,带来一场罕见的大暴雨。
草原一片静谧。
远处的祁连山,龙首山,胭脂山,一时间都被黑云弥漫,根本就看不见;牧人们躲在各自的帐篷里,在羊油灯下吃饭,说话;男人们坐不住,时不时的会掀开帐篷的帘子,向自家的羊圈、牛圈方向张望几眼。
这场雨实在太大了,还下个没完没了,从黄昏时分开始下,直到午夜时分还在哗哗哗的泼洒着。
远处的小河里,传来一片轰响,应该是山洪爆发了。
“我去看看咱们家的羊圈和牛圈。”
阿铁披了一片羊毛毡,掀开帐篷门帘,向外面张望几眼,回头瞅着娜仁娅笑了笑:“伱想睡,等会儿我便来。”
娜仁娅使劲点头:“嗯,我等你回来!”
阿铁一步跨出帐篷,用羊毛毡遮住头顶,大踏步向羊圈方向而去……
……
夜半时分,阿铁回来了。
他的脸色惨白,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身上还沾了一些泥巴和草屑,看上去就很是狼狈。
他的两只眼睛却贼亮贼亮的,简单洗漱一番,将身上的泥巴和水渍擦洗干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钻进羊皮缝制的‘被窝’里。
“阿铁……”
娜仁娅的身子猛的一颤,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瓮声问一